唯獨那蔫頭耷腦的小桃花能給他些許安慰。
小桃花強撐著攀上了楚潯頸項之間,在他鎖骨上費力地撓了撓,似是在告訴楚潯,一切正在轉好,叫他不要擔心。
楚潯眼神一暗。
蕭清毓心腑之內,兩團不屬於他的水火不容的靈氣正在拮抗。
毒火之色澤是妖異的黑,而那霜寒之氣,則是最純淨無垢的銀。
化為木身之後,反倒能將己身世界,自視更清。
此時內世界之情形,一如幼時師尊以一身冰雪之氣護持於他,將一眾邪魔儘皆誅殺。
蕭清毓極力配合寒氣絞殺毒火,主動將木心暴露於毒火跟前,一麵借毒火之威將其中汙垢熔解殆儘,一麵亦是隱隱護住大肆拚殺的寒氣,不讓其為毒火所汙。
如此,雖是五臟六腑都一並作痛,蕭清毓卻是極為難得地有些暢快。
在他胸前,逐漸顯化出一簇黑色火焰虛影,其內赫然生長著一株含苞待放的豔麗桃花。
桃花雖看似孱弱不堪,在火焰中瑟瑟顫抖,卻能屹立不倒,始終脊背挺直。
楚潯猶豫片刻,再度將目光聚焦於他微開的衣領之間。
在心口上方寸許之處,原本淩亂駭人的傷痕正在飛速彌合,而一朵桃花的影子正緩緩浮現,直至化為實質。
鬼使神差地,楚潯將他的衣衫撥開些許,讓那片肌膚更多地暴露於空氣之中。
在那朵最高的花苞之下,是一節纖弱桃枝,與火中虛影一般無二。
亦與正乖順伏在他脖頸之間的桃枝隱隱相合。
楚潯的目光在他胸前的桃花與空中虛影之間來回打轉,最後神色複雜地擎起小桃花,心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是你麼?”楚潯隻覺哭笑不得。
火焰與桃花仍在爭鬥,火焰雖占上風,但桃花似有何物相助,雖正經受炙烤,卻在不知不覺間緩緩向前,一點一點蠶食火焰的領地。
在桃花身畔,一柄冰霜巨劍逐漸顯化,並且立於其後,護住他的背後。
楚潯神色怔然,手已是不自覺地搭在腰間佩劍之上。
“這……又是你麼?”
是因為他的介入,蕭清毓才於幻境之中,想起他來麼?
霜雪之氣積累完滿,就要破蛹而出。
冰心劍影,霜舞飛花。
蕭清毓從來沒有一次,能如此隨心所欲地將這兩記絕招圓融地使將出來,甚至無需思考靈力軌跡,隻要憑心而動,就已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桃木虛影驟然生出了無數枝條,而每一枝內,都含了一條大道,自發地演練起來,要將這一塊天地撕扯開來。
比之從前更進一步的是,他已然知道自己該是“何種樹木”。
而在他身後,冰霜巨劍憑空而起,無需指令,便在虛空之間劃下一道靈力罡風,劍氣激蕩之處,火舌便被寒意凍住,而後打碎。
“披刺斬抹,霜雪俱源……”師尊那日的提點猶在耳畔,更已隨師尊予他的淩霜花一道深植心底。
他的道,已然通明無比。
下一瞬,火焰徹底熄滅,幻境應聲而碎。
“這、這不可能!”女鬼怨毒的嗓音戛然而止,隨碎裂的空間一道飄散而去。
與此同時,蕭清毓的身形輕快許多,體內靈力再度飽脹,周身束縛儘去,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然恢複了人形。
……隻是胸前的衣衫怎麼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