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憶(二更)(1 / 2)

“奇怪……”天狼神色忽而凝重起來, 不可置信道,“怎麼會!怎麼會毫無異樣!”

明風亦沒了與他逗趣的心思,中樞高速運轉, 要將所有收集而來的數據計算分析一遍。

【的確沒有。】明風疑惑道。

【可是根據概率分析來看, 女鬼並未牽涉其中的概率不到00001, 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麼?”天狼雖不懂什麼是概率,但也能大致猜到明風的意思——女鬼的確布局,但其後諸事,都是機緣巧合。

“不是巧合。”楚潯言簡意賅地下了定論,“定然是那女鬼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騙過了我們所有人,且先加強戒備。”

他向來信奉一個道理,所有的巧合, 都是人為。

更何況,蕭清毓踏入此間前既然頻頻“預見”了那女鬼,她便定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且小心,為師暫時未能感知到殺機所在,”楚潯低聲道,“此處必有古怪, 隻是一時不察。你莫要放鬆緊惕。”

略微頓了一頓, 楚潯遲疑道:“我很抱歉。”

“師尊又說的哪裡話,本來就是弟子麻煩師尊。”

眼下並非長談之時,蕭清毓戒備地環顧周遭,卻仍不曾發現任何異樣之處。

“莫怕,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那幕後之人本就以逸待勞,正是拖得越久,其準備便越足, 倒不如迎難而上。

黑暗之中,唯有幾點飄飄蕩蕩的慘白燭火,勉強照亮了蕭清毓身後的石牆,愈發顯得壓抑。

他神識掃過之處,許多白綢、蠟燭、香油之物陳列齊整,赫然擺成了……靈堂的樣子!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女鬼尖利的嗓音驟然劃破虛空,蕭清毓心頭一跳,四顧望去,卻是不知其身在何方,“哼,你以為這是誰的靈堂!是你!是你!”

【主人,她似乎不在此方空間之內。】明風仔細計算了聲音的源頭,最終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聲音的傳播需要介質,但此方空間之內,空氣並未因其聲音的振動而產生波動。】

原來如此。

那女鬼或許與他一樣,藏身於某個幻境空間之中。

想來也是,她既如此清楚蕭氏宗祠之布局,能掌握蕭氏繪製符文的一二秘法倒也不算奇怪,即便蕭清毓隻在幼時偶然見過一眼,照樣能製出玉佩這等奇異物事,那女鬼若是有心鑽研,得了一件類似法寶並不奇怪。

“毓兒,她或許與為師一樣,藏匿於虛空之內,這才難以探知。”

“受死吧!我要剖了你的心肝,祭奠你可憐的母親!”

下一瞬,周遭的環境驟然一變。

非是樸拙的宗祠,而是……

酒池肉林。

這酒是桃花酒,這肉是禽鳥肉。

“哼,你以為你們蕭家是什麼好東西嗎!”女鬼的嗓音逐漸歇斯底裡,像是被這一幕徹底刺激,“還傳承千年的隱世大家呢!如此奢靡成風,更、更殘害我一方山域之生靈!”

“你們算什麼東西!算什麼東西!”

她的聲音愈發淒厲,幾乎要將蕭清毓鼓膜與識海儘皆震碎。

“姓蕭的沒一個好東西!”

自虛空之中忽而伸出了一節柔軟的桃花枝條,直直衝著蕭清毓脆弱脖頸襲來,意欲將其絞斷!

蕭清毓下意識將神識同樣化作一節枝段,以此抵擋。

因那女鬼境界勝過蕭清毓幾分,她所催生的枝條便比蕭清毓化出的一段粗壯許多,極具侵略性,而蕭清毓的那條雖顯得纖弱虛幻,但也能暫時招架,兩節桃枝相互糾纏,都欲將對方絞殺!

與此同時,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忽而在蕭清毓腦海中鋪陳開來。

他看見了他自己。

此處是一間學堂,主牆之上是“蕭氏家學”幾個大字。書寫之人想必修為高深莫測且於法則之道領悟極深,因而那一幅字飽含法則氣息,叫人目眩神迷。

他約莫三四歲光景,正是剛剛能執筆畫符的年紀,亦是整座學堂裡年歲最小的孩子。

他似乎於製符一道上頗有天賦,隻消看那範本一眼,也無需多思,整道紋路走向便已刻入他識海深處,隨手幾筆,就畫得格外完滿,其上靈力流轉,寶光灼灼,竟是上品符籙!

而學堂之內的其他孩子卻不如他有天分,即便一筆一畫對照描繪,毀了無數符紙甚至險些弄出火來者亦大而有之,相比之下,蕭清毓顯然拔得頭籌。

蕭清毓看見年幼的自己興高采烈地將符紋送於教習夫子品鑒,卻隻換來輕蔑無比的一瞥。

蕭清毓環顧四周,那些與他一道修習符文法則的孩子,他們的長相,全都與蕭清毓有幾分相似。除卻那雙已可預見將來豔質風流的桃花眼外,蕭清毓幾乎與他們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他們是……他的兄弟嗎?

還沒等蕭清毓細想此事,教習符法的先生便宣布下課,離開了此間家學。

而後,蕭清毓便感覺到無數惡意滿滿的目光齊齊投射在他的身上。

“嘖嘖,小妖怪,不過是長了張還算漂亮的人臉,又運氣好能畫幾筆符,便以為自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不成?”說這話的是一個七八歲左右的男童,他正是先前險些把符紙燒了的人中的一員,“哼,還以為自己會畫個符就能討得父親歡心呢,天真!”

他這話登時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可不是嗎!”男童身後一個枯瘦的跟班瞅著蕭清毓不受眾人待見,便跟著一道辱罵蕭清毓來博取他“追隨之人”的好感,“這小妖怪,也就一張臉拿得出手了!和他那個沒名沒分的娘一樣!”

他本以為自己能夠得到眾人的交口認同,殊不知卻說錯了話,先前那個男童臉色一變,已是一拳向他揮出:“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誰沒名沒分了!”

他這才如夢初醒,冷汗涔涔。

他們這一輩的子弟之中,除卻那高高在上的少宗主蕭玦以及他一雙弟妹之外,全是“外室”所出,上不得蕭家宗譜,即便母親有受不受寵之分,又有誰比誰更“有名分”呢?

“五哥,十弟也隻是一時口快嘛,”又有一名男童見氣氛尷尬,出來打了一個圓場,道,“至少十弟大部分說的沒錯呀。”

說著,他滿含侵犯意味的目光落在蕭清毓身上,嗤笑一聲道:“他也就這一身皮肉,能夠取悅父親了,誰不知咱們父親的喜好呢!”

局內的蕭清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傷之色,而冷眼旁觀的蕭清毓則隻覺荒謬。

分明都是半大孩童,為何這些人竟能吐出這麼惡毒的話來!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是目光淫邪地望向了年幼的蕭清毓。

分明是與他們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又隻有這麼大點年紀,偏偏生了那樣一雙旖旎流光的桃花眼,配上精致無比的五官,已能窺見未來的絕色姿容。

“父親的確喜歡漂亮的,我聽說前些日子父親還要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哥哥哩!”又有一人走到他跟前,玩味地吹了聲口哨,“我看啊,你去向父親求一求……等他把你養個幾年,好日子不就來了嗎?可不比在這學習符道法則來得快麼?”

“妖怪本就性淫,桃花更是其中翹楚,嘖嘖,你那母親不就是麼?”他身量頗高,看著年幼的蕭清毓幾乎居高臨下,毫不留情道,“你不若向她學一學如何取悅父親之法,也好過在這裡苦熬!”

“噗,你若是混的好了,將來踩在那蕭玦頭上也不是不可以啊,想想,少宗主開口喚你一聲‘庶母’,可不是比他高了一輩麼?”

提及蕭玦,一眾孩子又是一陣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