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 更(2 / 2)

楚潯對明風的智能程度有著充分的信心,隻需一瞬,便足夠他將所有數據信息記錄下來。

蕭清毓點了點頭,道:“那便請師尊注意了。”

二人腳下忽而成長出密密匝匝的桃樹,並且不斷向前方蔓延,每一株桃樹都鮮妍無比,生機盎然,令這原本一片死寂的地方,都驟然有了生命,馥鬱的桃香在狹小空間之中肆意彌漫,很快便充滿了整個洞口。

可惜這份美景持續了不過一瞬。

因著陣法作用,這依從燦爛桃樹才剛剛拔地而起,便被之傷害得一片凋零,花瓣如雨簌簌而落,接著是枝乾被彎折、根莖被摧毀。

而那被毀的花樹,隱隱約約組成了一片詭譎的形狀。

“咳咳咳——”蕭清毓的唇角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麵色亦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

這些桃樹雖非他本體分枝,卻也與他心血相連,同長同消,如今花樹被毀,他自不好受。

“可以了,你快快調息,”楚潯命明風迅速解析那一閃而沒的圖形,自己則一把將蕭清毓扶起,改為盤膝而坐的姿勢,掌心按在他背脊之上,為他調理體內紊亂的真元,“下次決不許你用這等有傷根本的法子了。”

“弟子無礙的,”蕭清毓將兩塊上品靈石一左一右握在掌心,飛速汲取其中靈力,麵色稍有好轉便急著催促楚潯,“師尊莫要擔憂,還是先行破陣以免夜長夢多的好。”

“放心,為師自有分寸。”楚潯並不依他,而是加大了靈力的傳送。

又是兩個時辰,蕭清毓的麵色總算恢複如常,而明風的解析,也終於到了尾聲。

【主人,此陣發乃依天地法則而成,無物不滅,無物不摧,亦沒有任何方法能將其摧毀,唯有更加高級的法則,才能令其臣服。】

見楚潯眉頭皺起,蕭清毓忍不住伸手在他眉心處揉了揉,直到將那處褶皺完全撫平,這才輕聲問道:“師尊怎麼了,可是這陣法有何不妥麼?”

“更加高級的法則……”楚潯並未回答,自言自語道。

聞言,蕭清毓麵上神色驟變,才褪去不久的劇痛又湧上識海,這回的痛楚比方才兩次更甚,叫他整個人身形一晃,幾乎要站立不住!

楚潯忙將他一把攬住,隻是不敢出聲打擾,默默地在他背上輕輕安撫。

“更高級的法則,是我。”蕭清毓眼底浮現出一道詭異駭人的紅光,語氣也瞬間冰冷下去。

“師尊,我全都想起來了。”

那黯淡無光的童年裡,在蕭家經曆的一切痛苦和折磨,以及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蕭家所有的風雲詭譎,此時全部湧上心頭。

蕭清毓神色裡不見半點痛苦之色,有的隻有無儘的仇恨和冷漠。

楚潯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險些被嚇了一跳,並不急著聽他解釋,而是用力地將人按在懷裡,直直吻上了那對因情緒激烈動蕩而顯得格外殷紅的唇。

對方似是沒有料到他這一突然的舉動,在楚潯懷裡僵硬了一瞬,接著便劇烈地掙紮起來,試圖掙脫楚潯的懷抱。

但楚潯的雙臂收得很緊,口中的動作亦毫不留情,探入蕭清毓口中的舌大肆攪動,不給他一絲逃脫甚至是呼吸的機會。

這個漫長到令人窒息的吻,終是成功地令蕭清毓丟失的理智在大腦缺氧到麻木之際,漸漸找回。

“毓兒,你入妄了。”楚潯此刻並不貪戀,也毫無欲念,見他的氣息少一平息,便溫柔地將人放開。

蕭清毓的目光落在二人唇角處牽扯出的一縷銀絲之上,神色怔然,這回他倒是不曾臉紅,隻是木木無聲地靠在楚潯懷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潯也不急,隻是溫柔地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聲道:“不論他們對你做過什麼,又要那你做什麼,也改變不料你是碧桃仙君的事實,毓兒莫怕,為師在呢。”

半晌,蕭清毓悶悶地點了點頭道:“弟子險些入魔,多謝師尊相救。”

“我若欲與師尊一道成仙,又怎能囿於塵世糾纏……是我一時不察,險些叫心魔作祟了。”

原來他渡金丹劫時,非是心魔劫輕而易舉,而是心魔仍蟄伏於身側,隨時隨地,欲要伺機而動,毀他根基。

蕭清毓稍稍欠起身來,主動與師尊額頭相貼,將那一縷突然找回的記憶儘皆傳予楚潯知曉。

原來,那蕭家雖精通陣法符籙之道,又能勘破天機與天爭命,但,蕭家也並非是自家族伊始,就有如此的廣大神通。

這一陣法名為“奪魂陣”,乃是蕭家從前一位老祖偶然創出,能夠褫奪一切生靈性命和氣運化為己用,隻消以靈力驅使,便可反哺家族,使家族興旺、天道垂憐,從而長盛不衰。

而蕭家,也正是借助如此陣法,才得以掌握天機。

從前他在蕭家受儘迫害折磨,不過是因著他是蕭家這一代裡唯一一個氣運驚人之人,生來便是為了以己身血肉供養家族的。

而蕭家人又最是善妒,不知道蕭家秘辛者嫉妒他氣運強盛,知曉蕭家醃臢之人,則道他一日不死,己身氣運便一日不能登峰造極。

既是天道降下法旨叫他死,那他一日不死,蕭家便一日不會放過於他。

“我想,從前那一次,我便是直接從上麵走過的,”蕭清毓閉了閉眼,竭力不去回憶那行於陣中的痛苦,“這陣法於不親和法則之人而言是滅殺,於親和法則之人則並無實質傷害,隻會緩緩折磨其心智,若心智不強,才會殞命於陣中。”

“幸而我撐過去了,這才撐到離開蕭家,撐到……重新遇上了師尊。”

楚潯溫柔的吻落在他不住顫動的眼睫之上,輕聲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不敢想象,當時年僅四歲的稚子,是如何獨自麵對這般恐怖的黑暗,又是如何獨自熬過這般痛苦的日子。

“都怪為師當年設計這一條路的時候沒有考慮清楚,”楚潯輕歎口氣,“讓你受苦了。”

蕭清毓不再說話,隻是主動地回報住他,抬起頭來輕吻師尊緊皺的眉峰。

半晌,他在楚潯略微失神的目光中輕笑一聲:“師尊又在說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補昨天的債,晚上九點還有一更,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