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身子一抽,緊張了。
“現在,兒臣要定睛了,嗯……從哪裡紮進去好呢,嗯……我瞧瞧。”朱厚照雖說的輕鬆,可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著放大鏡,放大鏡裡,弘治皇帝的眼睛清晰可見,朱厚照道:“還有眼屎呢,居然沒洗乾淨。”
方繼藩湊過腦袋來:“我看看。”
“騙你的。”
“……”
弘治皇帝打了個冷顫。
就在他痛苦等待時,突然,一根針似是紮入自己的眼裡。
呃啊……
弘治皇帝頭皮發麻。
哪怕是吃了臭麻子湯,也有一股脹痛傳來,這脹痛蔓延,內心的恐懼,也不斷放大。
對於一個古人而言,一根針紮入眼睛裡,是何其可怕的事。
“很好。”朱厚照籲了口氣,道:“你看,老方,本宮厲害不厲害。”
“厲害,厲害。”
方繼藩在一旁,透過放大鏡觀察,早就捏了一把冷汗,見這金針不偏不倚,斜刺入虹膜之後,且沒有其他液體流出,可見,是紮準了。
緊接著,朱厚照道:“父皇,可不要亂動噢,現在兒臣要移針,將這針移至你的瞳孔,你若是亂動……”
弘治皇帝牙關要緊,整個人,像是癱了,一動不動。
金針已至瞳孔,朱厚照呼了一口氣,開始擾海,金針輕輕拔出,白內障開始鬆動。
不過……未脫落乾淨。
感受到金針好似是離開了眼睛,弘治皇帝心裡一鬆,可隨即,眼睛突然又開始脹痛。
針……又進去了。
朱厚照道:“沒拔乾淨,繼續。”
一連三次……
弘治皇帝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右眼拔完了,還有左眼。
他覺得每一秒,都是漫長的,度日如年。
最終,聽到了朱厚照的聲音:“總算是幸不辱命了,老方,上眼藥,包紮。人還要綁著啊,彆解開束縛帶,本宮怕他打我。”
方繼藩立即嫻熟的開始上藥,而後用紗布包紮,一麵道:“眼鏡要預備好。”
白內障手術的人,因為不能植入晶體,在這個時代,視力的下降是不可逆的,因而,必須佩帶眼鏡。
可相比於瞎了眼睛,卻是好不知多少倍。
弘治皇帝覺得昏沉沉的,或許是方才精神過於緊繃,現在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隻是眼睛的脹痛,似乎還沒有消散……
方繼藩給他包紮好,卻聽外頭道:“殿下,殿下,內閣的大學士,還有許多的王公都來了。”
“知道了。”朱厚照道:“老方,你去見他們。”
方繼藩道:“為何我去見,殿下為何不去?”
朱厚照咬牙切齒道:“我陪我爹。”
方繼藩不敢出蠶室:“我陪我至親至愛的泰山大人。”
二人都不敢出去,怕被人撕了。
方繼藩見弘治皇帝的氣息漸漸穩定,便笑吟吟的道:“陛下,您還好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陛下的病情,幾至膏盲的地步,太子殿下和兒臣,不是不願看到陛下瞎了眼睛嗎?”
“兒臣懇請陛下恕罪,以後再也不敢了。”這個時候,有一個誠懇的認錯態度,還是好的。
弘治皇帝不知該說什麼好,眼睛包紮起來,卻依舊是疼的厲害,也不知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廢了,心裡百感交集:“哎,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紮都紮了。”
方繼藩點點頭:“陛下能這樣想,兒臣就放心了。”
弘治皇帝又道:“劉卿家他們在蠶室之外,哎,想來,他們也是心急如焚,召他們進來吧。他們進來,想來是無礙吧。”
朱厚照道:“進來了,不會讓他們拿下我們?”
方繼藩忙道:“太子殿下,這是什麼話,陛下是這樣的人嗎?陛下寬宏大量,會做這樣的事?我方繼藩拿自己的人頭給陛下作保,陛下絕不會見怪。”
“陛下,兒臣這就去請他們進來。”方繼藩笑嘻嘻的道。
說著,方繼藩出了蠶室,卻見這蠶室外頭,烏壓壓的都是人。
劉健和朱祐杬為首,見了方繼藩,一群人都像蒼蠅見了臭雞蛋,蜂擁上來,劉健厲聲道:“陛下怎麼了?”
“很好,很好。”方繼藩笑的很憨厚:“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當然不會有事,這不,請諸公們去覲見呢。”
劉健等人不理方繼藩了,蜂擁進了蠶室,拜倒:“臣等見過陛下。”
見弘治皇帝綁在手術台上,那蕭敬忙不迭上去給他鬆綁。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見自己的束縛解除,而後,厲聲道:“沒有王法了,真的沒有王法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將這逆子還有逆婿給朕拿下,今日朕不剝了他們皮,朕愧對列祖列宗!”
臥槽!
朱厚照發懵。
父皇出爾反爾,人品不行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