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的血液早已乾涸了,卻舍不得擦拭掉,為的,是要彈劾歐陽誌。
“陛下……”吳寬扯著嗓子,淚流滿麵:“歐陽誌……歐陽誌他……他動手……用硯台砸的。歐陽誌一個知府,如此膽大妄為,陛下啊,若是臣當初沒有避開要害,現在……已經見不到陛下了,陛下……歐陽誌膽大妄為,毆打官,甚至是蓄意謀殺,這……這是…萬死之罪,懇請陛下……為臣做主!”
說著,吳寬嗚咽著,叩首。
群臣個個沒有做聲。
吳寬所控訴的乃是大罪,歐陽誌……完了。
可惜的,好好的一個年輕人,這麼……
弘治皇帝挑眉:“他怎樣打你?”
吳寬道:“用硯台。”
“硯台?”
“幾寸的硯台?”
吳寬伸長脖子,急切之間,無法形容。
弘治皇帝道:“取硯台來。”
過一會兒,蕭敬便取了硯台來,弘治皇帝麵沒有表情,顯然已經震怒了。
吳寬心裡有了底氣,心想自己大仇終於得報,也算是老天有眼。
弘治皇帝抓著硯台:“之此硯台如何?”
吳寬伸長脖子,端詳:“差不多……”
弘治皇帝道:“怎麼砸的呢?”
吳寬手輕輕的碰了碰自己的額頭:“這樣,砸了這裡,陛下……臣……臣真的……差一點見不著您了啊,當初……臣在東宮為陛下侍講……臣……臣萬萬……”
他講起了當初,自己和弘治皇帝的情分,那真是一段很好的時光,當然,他知道陛下是個講情分的人,隻有觸動了陛下,方才可讓自己報一箭之仇。
他要歐陽誌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其他人紛紛為歐陽誌惋惜,到了這一步……歐陽誌……畢竟過份了啊……
可這時……弘治皇帝把玩了手的硯台,突然……
手的硯台,脫手而出。
那硯台極快的飛向吳寬的額頭。
恰好,是那傷口處。
吳寬突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啪嗒……
硯台狠狠擊打額頭。
果然……很熟悉啊……
吳寬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一沉,不偏不倚,打在了舊傷,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了全身。
他發出了殺豬的喊叫。
鮮血……淋淋而下。
痛得不隻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心,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他身子顫抖,手捂了傷口,又是血,一手的血。
“陛下……”吳寬發出了悲憤的聲音。
“陛下……”百官們已是震驚了。
陛下……陛下怎麼可以……
吳侍郎,可是曾教導過陛下經義的啊,雖無師徒之名,卻又師徒之實。
何況……他乃大臣,陛下怎麼可以如此羞辱大臣,對大臣這樣毆打呢。
這是昏君才會做的事。
所有人心寒了。
當有人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弘治皇帝的時候,卻發現,弘治皇帝的麵容,不見任何羞愧,卻宛如萬年不化的堅冰,他麵尤其的可怖,雙目之,掠過了殺機。
“是這樣砸的嗎?”弘治皇帝厲聲喝問。
吳寬拜下,他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下子,他竟恐懼起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他匍匐在地,任由額的鮮血,淌在地。
他渾身顫抖:“是……是……”
弘治皇帝大笑:“那麼,是朕砸的好,還是歐陽卿家,砸的好?”
侮辱……這是侮辱。
陛下,你怎麼能視臣子為娼j呢?
吳寬悲憤到了極點:“陛下……陛下這樣做,是侮辱……”
“朕是要侮辱你!”弘治皇帝不等他說話,已是不耐煩的回應他:“朕若是不侮辱你,朕若是不學歐陽卿家一般,砸死你吳寬,怎麼對得住,那通州無數妻離子散的百姓,怎麼對得住,那些饑寒交迫的流民,又怎麼對得住,在保定府,用雙手,讓自己過溫飽的庶民?”
“……”
所有人都懵了。
弘治皇帝的話,他們是無法理解的。
這一刻,弘治皇帝已是生出了滔天的怒火:“爾俸爾祿,民脂民膏,朕信任你,任你為吏部侍郎,這是何其重的職責,京察百官,使賢者為朕所用,革除昏庸無能者,這也是你的職責,可是……你做了什麼,你食著朕的俸祿,都做了一些什麼?”
吳寬疼的顫抖,被弘治皇帝痛罵的抬不起頭,此時……他有些不服氣:“陛下……定是受了奸臣的蠱惑,臣……臣一直奉公守己,兩袖清風……”
“奸臣,奸臣在哪裡?”弘治皇帝步步緊逼。
吳寬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從何來的勇氣,抬頭,他的目光,越過了弘治皇帝,落在了方繼藩身。
到了這個地步……
拚了!
吳寬從牙縫裡,鑽出了三個久違的字:“方……繼……藩!”
………………
本來想早睡的,可細細一想,這個時候如果睡了,大家又罵,還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