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什麼都懂(1 / 2)

是日,錢鉞立即和貴州總兵官曹愷、中官楊友發帶兵萬人圍剿,可錢鉞畢竟是新任的巡撫,對貴州的情況並不熟悉,非要分兵三路,自居中軍,總兵官曹愷和中官楊友發分置兩路。

所謂的中官,就是個太監,這位太監急於貪功,竟是命右軍疾行,遭遇了埋伏,大敗。

總兵官曹愷得知中官被圍,立即馳援,卻被叛軍以逸待勞,一舉擊潰,曹愷戰死。

消息傳來,錢鉞心都寒了,他一介文官,連打仗都沒有見過,在河南和山東時,最大的政績就是剿滅了一夥人數兩百多的山賊,貴州的事,他真不懂。

何況叛軍熟悉地理,神出鬼沒,又聯合了數十個山寨,連戰連勝,錢鉞立即決定撤兵,回到貴陽府去。

隻是……已經走不脫了。

四處都是喊殺聲,叛軍們不知從何而來,發起了總攻。

錢鉞鐵青著臉,身子瑟瑟發抖,這四麵楚歌的景象,還有那衝破雲霄的喊殺和哀嚎,令他心生寒意。

他臉色蒼白,最終歎了口氣,賬中幾個幕友和武官看著他,希望錢巡撫拿個主意,是否突圍。

錢鉞慚愧的看著這些人,老淚已磅礴而出,含淚道:“取筆墨。”

幕友忙是取出筆墨,低聲道:“大人,撤吧,現在叛軍合圍還未完成,帶一隊忠實的衛隊,穿過山澗,便可輕裝回到貴陽去,這裡……還有戚副總兵帶兵……”

錢鉞歎了口氣,搖搖頭:“今已兵敗,隻有死了,就算僥幸活著,也無顏見陛下和父老……”他歎了口氣,提筆鄭重下文:“臣錢鉞萬死,今雲南土司之女、貴州土判官隆暢之妻米魯作亂,起兵萬餘,連接各寨,鼓動沾益州、普安州土民作亂。老臣按律進剿,一路進兵,卻遇暴雨,此失天時;狂妄自大,貿然深入,又失地利,今我軍大潰,總兵官曹愷、中官楊友發俱都戰死,臣不敢獨活,唯請陛下,赦臣萬死之罪,臣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敢失節,願死於叛軍萬刀之下,以謝其罪……”

他一麵寫,一麵痛哭,這奏疏上,早已沾滿了淚水,寫到最後,竟連筆都捉不住,將奏疏封了,戰戰兢兢的去蓋了火漆,交給幕友,囑咐道:“你與幾位先生,都是老夫聘來的,當初你們勸本官要謹慎從事,老夫悔不聽你們的話,現如今,兵敗如山倒,老夫既為巡撫官,自當留在此,以全忠義之名,幾位先生,你們將這奏疏帶在身上,本官這就命護衛送你們儘力逃出去,在此話彆,還請保重!”

幕友們麵麵相覷,將奏疏收了,露出不舍之色。

錢鉞朝他們鄭重作揖:“先生們,速去,時間來不及了。”

“哎!”那收了奏疏的幕友跺腳,最後也朝錢鉞深深一禮:“大人,後會有期。”

錢鉞怕的厲害,瑟瑟作抖,卻還是深吸一口氣,似乎想使自己在臨死之前,顯得更有勇氣一些。

………………

壽寧侯府。

張家兄弟二人凍得瑟瑟發抖,雖吃了熱騰騰的粥,他們卻發現,自己的體溫,竟是轉瞬間又跑了個乾淨。張延齡蜷著身子,看著地上火盆裡空空如也:“哥,我覺得我們該買點煤來燒!”

張鶴齡凍得臉上發青,卻是怒了:“買他姓方的煤?我張鶴齡就算是這輩子不吃粥,凍死餓死,也絕不買他們方家半斤煤,冬天很快就過去了,彆吵!”

張延齡打了個寒顫:“可是哥,現在才是中秋……”

張鶴齡頓時開始齜牙,氣啊。

其實以往天寒地凍,張家還是要燒炭的,雖然再節省,可也不能凍死啊。

可現在,市麵上開始出現了幾文的無煙煤,再去花十倍的價錢買木炭,張鶴齡就覺得自己是十足的大傻瓜了,從前覺得木炭的價格還能接受,現在卻覺得這是被那些賣木炭的奸商將自己的智商按在地上死勁的摩擦。

因而,現在木炭舍不得買,無煙煤……更不能買。

熬著吧。

這天氣越冷,張鶴齡越是覺得日子沒法過了,便連看到方的桌子,方的椅子,本是用作附庸風雅,牆上貼著的,那四四方方的字畫,都覺得可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