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可不是白受的,朱厚照還記著仇呢,直接跪下便道:“父皇若要責罰兒臣,兒臣甘願領受。”
“……”這下子,弘治皇帝的老臉直接的紅了。
這絕對是嘲諷啊,就在兩個月前,因為這種瓜的事,他將朱厚照打了個遍體鱗傷,這家夥,想來是心裡不服氣,現在舊事重提,口口聲聲說願意接受責罰,這不擺明著戳朕的脊梁骨嗎?
難道因為人家將瓜種出來了,再打一頓?
眼下,弘治皇帝是急著眼見為真,最後隻好道:“好,朕給你銀子,你先取瓜來。”
朱厚照在某些方麵就是固執得可怕,隻見他義正言辭地道:“先給銀子。”
弘治皇帝老臉有些繃不住了,想要發火,卻又不知火從何來,隻得耐著性子,朝一旁的宦官使了個眼色。
於是那宦官急匆匆的去取了一遝大明寶鈔來,清點之後交到朱厚照的手裡。
朱厚照收了銀子,很直爽的樂了,甚至激動得臉上燙紅,很久……不曾這樣的痛快了啊。
得了寶鈔,朱厚照便道:“兒臣的伴伴劉瑾,就抱著瓜在午門外等候,父皇命人去取就是。”
三千兩銀子,對於節儉的弘治皇帝而言,至今還肉痛,若不是因為急著見這瓜,而這瓜又關係重大,弘治皇帝是斷然不會妥協的。
現在……既然這西瓜很快就要送到,他便更加興奮起來,來回踱步,顯得很是焦躁。
可是隻過了一會兒功夫,外頭便傳來匆匆的腳步,有人抱著一個西瓜走了進來,弘治皇帝一愣,來的……這樣的快?這才片刻哪,隻怕去取瓜的宦官,連金水河都沒到呢,怎麼可能去而複返?
而且,來的宦官,顯然不是在暖閣裡當值的人,這人看著有些眼熟,竟是坤寧宮裡的。
宦官抱著一個瓜,拜倒道:“陛下,今日太子殿下送了兩個西瓜入宮,一個是給太皇太後,一個是給皇後娘娘的,太皇太後與皇後娘娘嘗了之後,讚不絕口,心裡想著皇上在暖閣裡日理萬機,操勞國政,甚是辛苦,因而命奴婢將剩餘的瓜送來,請陛下品嘗。”
他說著,便將一個西瓜高高的捧起。
“……”弘治皇帝拉著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宦官,竟是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隻見他眼眸裡閃過一絲厲光,看向了朱厚照。
朱厚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隨即飛快地將寶鈔塞進了自己的袖裡,一副錢貨兩訖、概不退款的意思。
方繼藩也彆過了臉去,好似,故事的發展方向,和自己預計的,有那麼一丁點的偏差。
弘治皇帝哭笑不得,卻還是深吸一口氣,很快將焦點放在了西瓜上。
他上前疾走兩步,到了這宦官麵前,親手將西瓜抱在手上,這是‘冠軍侯’結出來的瓜,比其他瓜藤長出來的瓜更加碩大一些,弘治皇帝眼前一亮,仔細的觀察了這瓜之後,眼裡的光彩霎時奪目起來:“當真種出來了?當真種出來了?”
可能對朱厚照而言,種瓜是一場遊戲,可對弘治皇帝,對劉健、對李東陽和謝遷,關係著的,卻是農為本的社稷問題。
“這是方繼藩種出來的吧?”弘治皇帝抬眸,目光落在了方繼藩的身上。
他倒是記起了,當初揍太子的時候,太子拚了命的說,這是方繼藩和他一起種的瓜,當時,弘治皇帝不相信。
方繼藩是個教育出貢生的人啊,怎麼會和你這敗家玩意一起胡鬨呢。你這敗家玩意,多半是想找方繼藩來給你頂罪罷了。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既然這瓜種了出來,所以在弘治皇帝現在看來,朱厚照當初沒有撒謊,這瓜,是方繼藩種出來的,沒毛病。
方繼藩便道:“是臣和太子一起種出來的,太子殿下為了照料這些瓜,廢寢忘食,茶飯不思。”
朱厚照本是聽到父皇一句,這是方繼藩種出來的瓜吧。頓時有一種自己的打白挨了的感覺,好在方繼藩為他緩頰,令他心裡舒坦了幾分。
卻見弘治皇帝瞪眼道:“太子哪裡知道種瓜?”他本還想繼續追問下去。
可細細一想,卻又打消了念頭,因為弘治皇帝更關心的卻是:“種植之法,可以推而廣之嗎?”
方繼藩道:“可以!”
得到了這兩個字的回答,弘治皇帝頓時顯得欣喜若狂。
異常的天象發生之後,北地的寒冷天氣,至少要維持五個月,近半年啊,半年的時間,無數的田地荒蕪在那裡,靠著江南的錢糧支撐著,可日益增多的流民,卻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而現在……方繼藩在冬日的種瓜之法,豈不是可以大大的減緩災情?
弘治皇帝死死地盯著方繼藩,他的嗓音竟有一絲顫抖,深吸一口氣,才道:“那麼……朕再問你,除了種瓜,還可種植何物?”
方繼藩道:“大抵都可以種植,不過……卻還需在西山營建試驗田先行試種。”
“成本幾何?”弘治皇帝眯著眼,他畢竟非是何不食肉糜之人,很快就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在於成本。
……
新的一天,新的一章,勤奮的老虎,沒日沒夜,把自己種出來的瓜送給大家,吃瓜的小夥伴們,可否支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