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誌諸人,也顯得沉穩,可堪大用。
歐陽誌三人是老實人,弘治皇帝也是老實人,他講究的是有板有眼,雖然生了個不太靠譜的太子,可他對人的標準,卻是如此。
那個唐寅,就在靠左邊案牘的那個吧,此人有些隨意,隻一個多時辰便將題做完了,竟是開始四處打量,可見這傳聞中的才子,性子需磨一磨才好。
那個徐經……
弘治皇帝微微皺眉。
他對徐經,是多少有一些歉意的。
皇帝本不該對人有所歉意,冤枉了你就冤枉了你,你待如何?君要臣死,臣就得死,曆來的天子,在眾星捧月,和這等的思想之下,大多抱有如此的想法。
而弘治皇帝,則曆來寬厚,過於看重人情。
所以用帶著某種虧欠的目光去看此人,倒是覺得此人給自己的印象還不錯。
“陛下,時候不早了。”一個老宦官到了弘治皇帝跟前,低聲提醒。
弘治皇帝頷首,伸出手:“來,攙一攙朕,哎,真是許久不曾如此久坐了,老嘍。”
這老宦官名為蕭敬,此人乃宮中的秉筆太監,主掌司禮監,一直伺候著弘治皇帝,乃弘治在宮中最倚賴的心腹。
他拖著肥胖的身子,連忙將弘治皇帝扶起,一麵笑吟吟道:“陛下龍體正盛,不老呢,這人哪,久坐了,也難免會有些酸麻。”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隻是那眼眸的深處,卻帶著幾分焦慮。
“太子近來在做什麼?”
“在養傷。”
蕭敬除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卻也兼著東廠,雖然到了弘治皇帝這個時候,東廠幾乎形同虛設,被弘治皇帝死死的遏製著,可憑著這東廠,蕭敬依舊耳目靈通。
某種程度而言,蕭敬就是弘治皇帝的眼睛,是耳朵。
弘治皇帝冷著臉:“這傷還沒養好。”
蕭敬隻帶著笑,卻沒有做聲。
弘治皇帝一麵顫顫的由他攙扶走了幾步,一麵道:“你有話就說,彆藏著掖著。”
蕭敬才開口道:“陛下對殿下苛責過重了,太子殿下,終究是陛下的獨子啊,若是稍有什麼閃失,這……”
“你不懂!”弘治皇帝搖搖頭:“正因為是獨子,才不得不苛責,你見到那歐陽誌了嗎?”
蕭敬一愣。
弘治皇帝道:“如何?”
蕭敬想了想:“奴婢總覺得,他怪怪的,眼裡無神。”
弘治皇帝搖頭:“這才叫穩重,你看朕和他說話,他奏對時,不疾不徐,每次回話,都是慢慢吞吞,這是什麼,這叫做說話過了腦袋,再看看太子,這什麼東西啊,這有半分像朕嗎?你沒瞧見他尾巴翹到天上的樣子。方繼藩……雖偶爾也愛胡鬨,可說起育人,卻還是有一套的。”
蕭敬不敢再爭論了,忙點頭:“陛下所言甚是。”
弘治皇帝隨即道:“派個人去詹事府,告訴太子,朕知道他傷早好了,少在那裝死,明日讓他乖乖去明倫堂裡讀書,他若是不去,朕就真讓他下不了地。”
丟下了這句話:“還有,傳朕口諭,內閣大學士劉健、李東陽、謝遷,明日卯時入宮,陪朕閱卷。”
……
此時,朱厚照正唧唧哼哼的躺在榻上吃雞腿,雙手早就油膩膩的了,劉瑾幾個圍著他,笑嘻嘻的。
“來,拿水來喝,方繼藩不是東西啊,本宮受了重傷,也不見他來探望,他忘了他是伴讀了嗎?近來他都在做什麼?”
朱厚照雖說是傷了,可麵色卻很紅潤,雞腿吃的很香,很快便啃成了骨架子,接過了水,喝了一口,很沒形象的吸允了手指:“什麼狗屁禦醫,讓他來治傷,他叫本宮喝粥,說是大傷未愈,需徐徐進補……”
劉瑾忙是遞了帕子給朱厚照:“殿下,這不是您自己說大傷未愈嗎?那禦醫見殿下……還未好,以為是內傷呢,所以……更周到一些。至於方百戶,今日他的門生們要殿試,所以……”
“噢。”朱厚照躺下,突的叫起來:“哎喲喲,頭又疼了,趕緊去太醫院報個訊,快去尋禦醫,說本宮頭又疼了,父皇打的太狠,這一下,真的是重傷不治了,去啊。”
“噢,噢。”其實劉瑾很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跟著太子殿下欺君罔上,被抓去砍了腦袋的,所以他顯得很是遲疑,不由的提醒道:“殿下,您這嘴巴,得擦拭乾淨一些,還有油呢,待會兒禦醫來……”
“滾!”……
…………
謝謝大家的祝福,也願大家都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