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方繼藩心裡在打鼓,陛下明明方才還是很親昵的喊自己繼藩的。
現在……
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方繼藩:“你未免也太看輕了朕吧。朕在你心裡,也是那等冒人功績之人?”
“……”方繼藩臉有點兒僵,他似乎覺得自己好像犯了經驗教條主義錯誤,此刻卻不知說點什麼了,隻能忙是扯出笑意。
弘治皇帝臉色一沉,冷聲厲喝道:“你到太子身邊去。”
這……是幾個意思……
方繼藩一頭霧水,有點摸不透弘治皇帝的心思了。
方繼藩不禁心虛,忙是開口說道:“陛下的意思……”
弘治皇帝冷著臉,語氣嚴厲。
“朕聽說,你的門生此次殿試奪魁,名震京師,你卻罰了他們幾個在貢院外長跪?”
方繼藩覺得後脊有些發涼,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他們不爭氣……臣隻是教他們做人。”
弘治皇帝眉宇輕輕一挑,凝視著方繼藩,冷聲說道。
“那朕也一並教你做人吧,你和太子不是私下裡以兄弟相稱嗎?跪到那兒去。”
“……”
方繼藩有些懵了。
不過顯然,他看得出,皇帝是動了真怒。
難道是因為自己吹捧的太過,以至於顯露出了痕跡。
不過……方繼藩一點辦法都沒有,回頭看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忍俊不禁,偷偷在竊喜,一看方繼藩看過來,立即如喪考妣的樣子,就像是在為方繼藩默哀。
哎。
方繼藩倒是很老實,乖乖的到了燈架邊,輕聲對朱厚照道:“殿下,挪點位置。”
朱厚照忙是挪出很大一塊位置。
方繼藩心裡咆哮,我……我方繼藩ri天ri地ri皇帝老兒,我方繼藩堂堂穿越人士,跪天跪地跪父母。
我方繼藩一個現代人,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方繼藩若是跪了,還是穿越人士,還是堂堂正正七尺好男兒嗎?
不過隻是想了想,又慫了,結結實實的跪下去,不怕,本少爺臉皮厚。
方繼藩側目看了一眼朱厚照,眼睛朝朱厚照眨了眨,仿佛在說,好巧啊,太子殿下,你也在。
朱厚照隻是咧嘴,想笑。
挨著方繼藩跪著,突然覺得並不太寂寞了,至少有人給自己作陪呀。
隻是,當父皇的眸子如冷鋒一般的射來,朱厚照打了個寒顫,又低下頭,拚命的眨眼睛,想擠出一點眼淚來博同情。
弘治皇帝顯然餘怒未消,厲聲喝道:“愚不可及!你方繼藩當朕是什麼人,嗬,搶你的功勞?該你的就是你的,朕占你的便宜?先跪著,醒一醒吧,朕也教一教你來做人。”
“……”
弘治皇帝坐下,殿中的宦官們,早已噤若寒蟬,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
弘治皇帝隨即坐下,冷冷的道。
“這是大功一件,有罪要罰,有功就要賞,山地營,是你方繼藩的主意,現在山地營大捷,你方繼藩,便是首功,這是實打實的軍功,朕已命內閣擬了章程,敕你方繼藩為新建伯,小小年紀,敕你為伯,朕還真有些放心不下,讓你醒一醒也好,跪直一點!”
方繼藩忙是跪的筆直。
這時候除了裝孫子,似乎也沒什麼其他的辦法。
不過……新建伯。
這豈不是說,方家有兩個伯爵了?
在大明,除了真正的皇親國戚,譬如張家兄弟那兩個人渣,其餘的外姓,想要封爵,非有軍功不可。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大明的爵位含金量其實不算差。
雖然沒有實打實的封地,而且在太祖高皇帝時期,風險極高。可此後,隻要不絕嗣,幾乎就可以保證爵位的延續,世襲罔替,子孫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不但會賜予田地,還可領取俸米,同時,成年之後,往往會另有差遣。
大明曆史上,曾出現過一門二公,也就是徐達的兩個兒子,分彆分封為國公,一為魏國公世係,另一個,則是定國公世係,至今,這兩個國公家族,一個世代在南京守備,而另一個則在京師,都是最頂級的豪門,英國公張懋,都遠不及這兩大家族。
現在陛下敕封自己為新建伯,這等於是認定了自己為此次貴州大捷的首功。
伯爵可不是這麼好當的,當初方家的祖宗們,出生入死,才給子孫們掙來了這麼一個鐵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