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乾就乾,方繼藩是誠實的人,不瞎比比。
忙命人去西山,命西山那兒,將氣球緊急送來。
弘治皇帝心情不錯,太皇太後的身子好了,他這做孫子的,長長的鬆了口氣,所以……由著方繼藩折騰,彆把紫禁城拆了就成。
太皇太後則在大殿的簷下,安排了一方長椅,坐著,周臘乖乖的陪在太皇太後左右。
朱秀榮則站在太皇太後身後,看到許多人,七手八腳的將東西抬來。
方繼藩在那張羅,而朱厚照,一如既往的在一旁添亂。
在方繼藩的指揮之下,宦官們先是給鯊皮的氣球鼓氣,待差不多了,便開始打開了火油罐子的閥子,熊熊大火燃燒。
弘治皇帝看著那火焰,突然有些後悔,他開始有些擔心,紫禁城會不會燒了。
騰騰的熱氣使氣球充氣更滿,地上已有人釘上了一個木樁子,纜繩係在了木樁子上。
滿滿的,那氣球居然開始徐徐的飄起。
弘治皇帝一愣,直勾勾的看著那徐徐騰空的氣球。
不過因為有纜繩拉扯,氣球穩穩的懸停在離地半丈。
朱厚照已是樂了:“真能飛?誒呀,本宮得上去看看,進竹筐裡?”
方繼藩頷首點頭,接著朝楊彪道:“彪子,來,取護目鏡給太子殿下。”
這護目鏡也是西山所製,其實就是兩塊玻璃,被皮革包裹著,戴上,便將眼睛保護起來,防止到了高空,眼睛被狂風吹的張不開眼。
楊彪也被請進了宮,他對護目鏡很反感,有啥好保護的,天大的風,俺眼睛也睜的開。
朱厚照樂了,其實他很想上竹筐子,許多宦官正待要攔,朱厚照自己卻有些膽怯了,飛到天上啊,會不會摔下來?這樣的話,會死的比較難看吧。
他樂了:“本宮下次再飛,今日身子有些不好,來來來,劉伴伴,你過來。”
劉瑾躲在人堆裡,獐頭鼠目的張望,他今兒覺得自己眼皮子老跳,一聽朱厚照叫喚,他打了個哆嗦,臉都嚇綠了,戰戰兢兢的出來。
朱厚照朝他揮手:“來,劉伴伴,你到天上看看,不要怕,死不了的。”
“奴婢,奴婢……”劉瑾哭了。
他……怕啊。
他但凡有點兒膽子,或者說,他真是那種有膽色的人,何至於要切了自己入宮來做宦官呢,膽肥的人,走到哪兒沒飯吃?
朱厚照不耐煩的道:“叫你上頭便上天,休要囉嗦,再囉嗦,便將你吊起來,快,攙他上去。”
劉瑾兩腿顫顫,他突然後悔自己要做太監了,從前是因為家裡窮,吃不飽飯哪,爹才將自己送了來,他還記得爹送自己入宮時說的話,但凡家裡有黃米粥喝,都不讓他做宦官,劉瑾突然想到,咱切都切了,結果方繼藩這廝折騰出了土豆和紅薯,往後……老百姓們還缺糧嗎?
怎麼想著,都好似是在太祖高皇帝準備北伐時,做了元朝的官。
他哭哭啼啼的,好不容易爬進了藤筐。
楊彪大手一拍在劉瑾肩上:“準備好了嗎?”
劉瑾兩腿發軟,不敢站在,他戰戰兢兢,見楊彪麵上顯得甚是可怕,不但負責粗糙,最重要的是一臉的疤痕,傷痕累累,看著……像賊。
楊彪見劉瑾端詳著自己的臉上看,樂了:“這些許小傷是嗎?哈哈,小事兒……”
劉瑾試探性的道:“摔的?”
楊彪笑了,他是個愛笑的漢子:“是啊,從天上一頭栽下來,數百丈的高空哪,也幸得祖宗保佑,人掛在了樹杈上,不過也是夠嗆,你看這道疤,便是樹枝刮得,這兒……這是從樹又摔下來時,腦袋磕到了石上,還有這兒,這兒……”
楊彪擺著手:“小事而已,俺不必擔心我,大風大浪,俺見的慣了,特奶奶的腿……俺是有恩公保佑的人,不死之身,下次再摔,也保證死不了,恩公護著,閻王爺不敢收。”
劉瑾震驚了,癱在了藤筐裡。
而此時,下頭的人解開了纜繩,氣球徐徐飄起,劉瑾才想到了什麼,嚎嚎大哭:“咱要下去,咱要下去,咱不要上天,咱要做人,要做人。”
撲向藤筐的邊沿,腦袋一探出去,發現自己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地麵的人,開始越來越小,到了後來,看不清了,看得清的,隻剩下了那紫禁城一個個殿宇,可慢慢的,殿宇也看不清了,飛球快速的攀升,劉瑾臉色慘然,一下子倒在了藤筐裡,楊彪轉動了火油罐子的門閥,似乎還想繼續再攀高一些,見劉瑾如此:“害怕?莫怕,死不了的,俺特意準備了三層棉被,這三層棉被罩在身上,即便從這兒摔下去,至多,也不過是缺胳膊斷腿而已,你莫怕……”
楊彪想起了什麼,從囊中掏出一把牛肉乾:“牛肉乾吃不吃?吃了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