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穿衣時,命都快沒了,驚的一身的汗,屋裡又有暖盆,燒紅的無煙煤熱氣騰騰。
再加上這毛衣一穿,便覺得熱的厲害。
劉健活動了一下筋骨,似乎感覺比初時好了一些。
他忍不住走出了屋子,外頭,涼風嗖嗖。
可是上身,竟是一丁點都不覺得冷。
倒是……xia身,卻突然有一種涼涼的感覺,從前不覺得,或許是這毛衣太熱乎的緣故,這一對比,高下立判。
“竟還真禦寒哪。”劉健站在屋簷之下,依舊還覺得熱乎,慢慢的,覺得麵上和手上,也不似從前那般的寒了,走了幾步,回頭看了劉傑一眼:“這就是你們的女紅?”
劉傑頷首道:“父親,織衣便是織衣,怎麼就成女紅了,這是兒子孝敬父親的心意,是怕父親冬日受寒,這才花了足足半月時間,學著織來的。”
劉健一下子舒坦了。
不但身上暖和,心裡也是暖和。
是啊,國朝以孝治天下。
孝乃大義,其他的,都是旁枝末節。
“真暖和啊,這東西,一定靡費不少吧。”
“不貴。”劉傑老實巴交的樣子:“也就是兩斤毛線的事,一斤毛線,才幾十文而已,總共加起來,兩百文都不用。”
“什麼?”劉健目瞪口呆的看著劉傑,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他是極俱敏感度的。
這東西,就算是賣個三五兩銀子都不稀奇,甚至如此稀罕物,便是十兩二十兩,也是正常。問題在於,它的價格……居然低到了百文上下。
這一百文,即便是尋常百姓,也是勉強可以用的起的。
相比於價格高昂的皮貨,動輒就是幾兩銀子甚至幾十兩銀子,這若是人人都穿著一件這個,多少人出門在外,不必擔心風寒啊。
他臉色脹紅,覺得自己身體裡,愈發的熱氣騰騰,這尤其暖和的衣服,仿佛源源不斷的給他身體裡,帶來了熱量。
古人其實比較耐寒,畢竟那個時代,沒有空調,沒有暖氣,甚至禦寒的衣物,也是少的可憐,人會漸漸適應寒冷的天氣,這和後世不一樣,後世的人,習慣了養尊處優,穿著毛衣,也沒什麼感覺,總還覺得手腳冰冷。
劉健細細想了一會,便很是認真的追問劉傑。
“你說的線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師公在西山,搭了一個作坊,現在能日產千斤,不過往後的目的,卻是萬斤、十萬斤……”
“這個家夥啊……”劉健眼睛亮了。
廉價……禦寒……大規模的供應。
隻有這三樣,才是真正的改善民生。
廟堂諸公和讀書人,最反對的乃是奢侈、浪費,哪怕你東西再好,再精致,對於儒家而言,也是極力抵製的,他們認為這是奇巧淫技,可這樣的織物就不同了。
這麼好的東西,可以救活多少出門在外的人,偏偏它的價格,竟還低得讓人發指。
劉健嗬了一口白氣,很是滿意的朝劉傑點頭:“衣服,為父收了,你趕緊去書院讀書吧。”
他心思已經開始活絡了,匆匆去在毛衣外頭,套了自己的官袍,預備入宮。
…………
劉傑也鬆了口氣,趕緊回到了自己的書齋。
抽出一張紙,紙上是一道題:“吾為家父穿毛衣”。
現在……這個題,終究可以作了,他提筆,筆走龍蛇,將方才發生的事記錄下來,接著,說了自己的感悟,無非是養育之恩之類。
很好……
他一氣嗬成之後,擱了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這樣子,布置的功課,便算是完成了。
完美!
………………
朱厚照大清早,本要去給東市,誰料,宮裡來了人,請他入宮。
朱厚照已許久不曾被父皇召喚了,這麼久沒見,他差點忘了,自己竟還有個爹。
可一聽到父皇召喚,朱厚照便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自己的父皇喜怒無常,他的心思,揣測不透啊,卻不知是何事,叫都叫上了門來,他心裡一萬個不樂意,卻哪裡敢怠慢,隻得乖乖成行。
弘治皇帝在暖閣,眯著眼,這是私人恩怨,天家父子之間的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而他倚在軟墊上,身子微傾,腦海裡,想著太子做女紅時的情景,他麵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沉默著,沉默了很久,卻在此時,有小宦官在外頭探頭探腦。
蕭敬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了,故意假裝自己沒有看到那小宦官。
弘治皇帝卻是淡淡道:“去問問看,什麼事。”
“是。”蕭敬才乖乖頷首,出去,站在這暖閣的簷下,冷然的看著小宦官,道:“何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