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一愣,忍不住看著朱厚照。
真是如此嗎?
他心裡想著,當初,確實是太子發布了檄文,那一日,也確實是朱厚照擬定了計劃,可至於他從哪裡學來的這本事,這重要嗎?
自己的腦海裡,總還停留著,太子還年幼時,自己牽著他的手,夜遊的印象,那時候,太子隻有半人高,牽著他的手,他總是會問出無數稀奇古怪的問題,這一切,都仿佛就在昨日,而如今,他看著壯實高大的朱厚照,突然想到……太子長大了。
自己成日臭罵太子,這和方繼藩成日痛斥他的幾個門生有什麼分彆。
方繼藩的門生,都是何其優秀之人啊。
張懋和馬文升聽到此處,心裡咯噔一下,服了,難怪小方這家夥水漲船高,這討巧賣好的本事,怕是連臭不要臉的蕭敬都不如他。
弘治皇帝沉默良久:“卿家所言,不無道理,太子……”
說著,弘治皇帝將目光放到朱厚照身上。
朱厚照忙道:“兒臣在呢。”
弘治皇帝道:“方才委屈你了。”
朱厚照樂了:“其實兒臣沒什麼委屈的,兒臣臉皮厚一些。”他朝弘治皇帝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你能如此,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想來也著實欣慰啊,張卿家。”
張懋道:“臣在。”
弘治皇帝道:“明日祭祖,記得,好好向列祖列宗們,說一說太子的功勞。”
張懋一臉憋屈,想死:“遵旨。”
弘治皇帝不禁感慨,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阮文身上。
阮文一直跪著,無人關注,可他心裡,卻早已是惶恐不安,而今,整個安南,都已成了這大明朝廷的板上之肉,如何處置,真隻在這大明皇帝,一念之間。
弘治皇帝淡淡開口道:“安南國,不守臣道,今日敗亡,乃天理也。”
“是,是,是,此乃天理。”阮文心裡悲憤,迭連附和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穩穩坐著:“卿家在鴻臚寺戴罪吧,如何處置,等安南逆王同宗室、大臣人等,押解至京之後,朕在一並處置。”
阮文悲從心起,想到不日就要見自己的國君,卻都是以階下囚的身份相見,他不禁哭泣,這樣的結果,真比殺了他還難受:“還望陛下仁慈……”
弘治皇帝淡淡道:“仁慈與否,不在朕,在你們。至此之後,安南廢藩設府縣,朕若是記得沒錯,安南有四十八府州、一百八十縣,有民百萬戶,自此,效文皇先例,設交趾布政司吧,卿以為如何呢?”
交趾布政司,這幾乎形同於,安南徹底滅國,安南王的宗廟,也不能再保全了。
阮文身子瑟瑟發抖,他很清楚,自己說任何一句不該說的話,自己的國君便要死無葬身之地,而今,國王已降,成為階下囚,還有什麼資格討價還價。
阮文淚目,哽咽道:“安南,自古便為大漢交趾故地,今陛下將其重納漢土,臣……喜不自勝。”
弘治皇帝微笑:“這可是卿說的,那麼,卿家回到鴻臚寺之後,便先上一道奏疏吧。”
“……”阮文有點懵。
他明明想要做大忠臣的,可讓自己先上這一道奏疏,這豈不是在許多未來矢誌於複國的眼裡,自己便是第一號安南奸賊?
他顯得猶豫。
“卿家莫非不肯。”弘治皇帝淡淡道。
阮文咬了咬牙:“臣喜不自勝,自當為安南上下之表率,自漢而始,安南即為漢土,此乃淵源,臣當上奏。”
弘治皇帝一揮手:“朕等的就是卿這句話,卿退下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