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的心情似乎還沒有完全平複,背著手,帶著一張陰沉的臉下了樓。
方繼藩趕忙跟了出去,外頭卻是人山人海,人們三三兩兩的出場,所有人在竊竊私語,或是高聲議論,十之八九的人,卻都是痛斥裁判不公,或是談論方才雙方的球技。
弘治皇帝有些恍然,看著這麼多人,每一個人都心無旁騖。
他突然轉過頭,看了方繼藩一眼,卻是突的道:“西山和定興縣也聚眾了這麼多人……為何不似淮河的民夫們一般?”
聽弘治皇帝這麼一問,方繼藩不急不慢的回道:“陛下,說來慚愧,人一旦聚眾起來,就如帶兵一般,臣的門生王守仁,對此了若指掌。”
“嗯?”弘治皇帝看向王守仁。
一直跟在後頭的王守仁上前,道:“陛下,臣隨恩師學藝,所學,俱都出自恩師。”
弘治皇帝似乎覺得方繼藩和王守仁都是話裡有話。
於是便又回到樓中去,坐定道:“來,說說淮河的事吧。”
方繼藩道:“請問陛下,不知淮河修堤聚集了多少民夫。”
“七八萬人。”
弘治皇帝呷了口茶,輕描淡寫的樣子,可顯然心裡的怒氣還未消散。
方繼藩便微笑著道:“七八萬人聚在一起,且還都是男人,這訊息的傳播,何其的迅速啊,陛下啊,人聚在一起,就成了眾,一旦有什麼流言蜚語,或是有人帶了頭,就不是鬨著玩的,在兒臣看來,淮河所發生的民變,是情理之中。”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自太祖高皇帝以來,哪一次修河堤,不要鬨出一點事……隻是這一次,鬨的有些大了。
方繼藩接著道:“想要使百姓們安心做工,單憑讓他們吃飽是不足的,因為人日複一日的緊張勞作,就極容易受身邊人的影響。定興縣那兒也招募了這麼多民夫,其實前些日子,確實出過一些小亂子,畢竟聚眾數萬人,泥沙俱下,誰也無法保證,這其中會不會混入一些奸賊,一旦傳出什麼流言,百姓們盲從,無法分辨,可就不是鬨著玩的了。”
“正因如此,所以……一下子聚眾了這麼多人,必須得讓百姓們有一個精神上的寄托,使他們的精力花費在彆處。”
“花費在彆處?”弘治皇帝凝神。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難道不信嗎?不如我們試一試。”
方繼藩說著,尋了蕭敬來,對蕭敬耳語一番。
蕭敬聽了方繼藩的耳語,有些無語,便征詢似的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蕭敬道:“那麼,奴婢去布置。”
看著蕭敬離開的背影,對於方繼藩所謂的試試,弘治皇帝倒是滋生出了好奇心。
怎麼試?
……
到了傍晚的時候,許多的農戶們便紛紛盛著飯,舉碗出來。
農戶們來自五湖四海,每到這個時候,許多人便會來曬穀場一麵吃著飯菜,一麵天南地北的胡侃。
周岩,其實就是錦衣衛布置在農戶中的緹騎,這廠衛無孔不入,哪怕是西山,按著規矩,也需布置密探。
當然,西山不是重點的打探對象罷了,所以周岩絕大多數時候,都和其他普通的農戶無異,隻是在此潛伏。
今日,他卻帶來了幾個朋友。
弘治皇帝和蕭敬以及幾個護衛,都是尋常莊戶的打扮,也各自端了飯菜來。
所有的莊戶們蹲著,開始扒著碗裡的飯菜。
弘治皇帝覺得新鮮,也跟著如此。
有人見弘治皇帝幾人麵生,便忍不住道:“周大腿子,這幾人是誰。”
周岩咧嘴一笑道:“我親戚,來投奔我的,才剛剛來西山。”
此時天色昏暗,也沒人在意,畢竟隨時都會有新的莊戶進來。
莊戶們開始胡侃了,當然,所有人胡侃的內容,幾乎都是今日球賽的事。
“那該死的采石隊,好端端的,怎麼就輸給了他們呢。我眼看著那裁判幾次都胡亂吹哨的,哎,輸了八文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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