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後,這方宅建在半山腰上,自這裡,可以俯瞰山下……不過,也看不到什麼名堂,因為西山蒸汽車研究所上頭蓋了厚厚的工棚,那巨大的工棚之下,在今日,卻有滾滾的濃煙,自工棚的縫隙裡升騰而起。看來……可能真是蒸汽車了。
方繼藩定了定神,那玩意兒,當真能走?
不會騙我吧?
他抖擻精神,卻見這庭院裡,英才班的孩子們,似乎也嚇住了,所有的孩子和不少阿姨、嬤嬤,個個臉色蒼白的樣子。
方繼藩叉著手:“大家不要害怕,為師會保護你們,為師七尺之軀,雖是血肉,出了什麼事,也會擋在你們前麵,現在所有人,回你們的臥房!”
孩子們一聽恩師的話,方才放下了一些心。
一雙雙小眼睛,都盯著方繼藩,眼裡,流露出了崇拜之色。
沒有辦法……本少爺就是這麼鮮明和出眾,方繼藩說著,已出了庭院,叫人備車,上車,匆匆下山。
…………
西山研究所裡。
朱厚照站在了蒸汽機上。
巨大的,被工棚籠罩的研究所,依舊鋪設了一段數百米的鐵軌。
而這鐵軌之上,卻是一個龐然大物。
龐然大物渾身都是黝黑。
這龐然大物上,竟還有一個巨大的煙囪。
蒸汽機車下,是一排排的輪子,在這鐵軌上,它巍然不動。
朱厚照卻已是一臉煤煙的跳下車,似乎被鍋爐室的煙塵嗆得夠嗆,他拚命的咳嗽,一見到了方繼藩,被煙熏過的眼睛張開,露出了眼白,眸子閃了閃:“老方,動了,動了,果真的動了,哈哈……”
方繼藩看著這蒸汽機車,和後世的完全不一樣,怎麼說呢,首先它很醜,而且結構,遠遠比後世的蒸汽機車,結構簡單了許多。
至於其他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就這麼玩意,堆在自己麵前。
方繼藩看了朱厚照一眼:“真的動了?”
“動了呀。”朱厚照激動的道:“走了一百多丈呢,我怕車子開出鐵軌去,便讓人停了車,你且等等,我需命人繼續建鐵軌,弄成一個圓環,如此一來,這蒸汽機車,便可圍繞著圓環轉動了。”
“你上去,再開我看看。”
朱厚照頷首點頭:“好呢,來,你也上來。”
方繼藩忙是撥浪鼓似得搖頭:“我暈車。”
“怕個什麼,死不了人的。”朱厚照瞪著方繼藩。
方繼藩一聽,打了個哆嗦,小朱的話,從來沒怎麼靠譜過啊,他繼續搖頭:“誒呀,腦殼疼了,不成了,不成了,腦殼疼的厲害,殿下,我舊疾發作……快,請人抬擔架來。”
朱厚照卻是生拉硬拽,將方繼藩拉上車去。
方繼藩在車上大叫:“救命哪,王主簿,照顧我的兒子…真有萬一,記得和陛下說,我方繼藩,是為我大明而…”
死字本要出口,可似乎又覺得不吉利,索性又住了口。
朱厚照眼裡放光。
蒸汽車的車頭上,還有一群激動的生員。
生員們一個個臉上都是煤灰,卻個個激動的不得了的樣子。
無數個日夜的奮戰,無數個孤燈下形影單隻的身影,還有人,已經幾個月,不曾回到家,見過自己的媳婦和孩子,更有人……拖著病體,還在琢磨著,如何克服難關。
他們拿著《求索》的期刊,看著上頭,所刊載的工學和力學的文章,總是能在其中,尋覓到解決問題的靈感。
這近一年的探索,雖是理論上,蒸汽機車可行,可在花費了無數的銀子,耗費了無數的精力之後,終於……曙光初露。
他們見了方繼藩來,紛紛行禮:“見過師公。”
方繼藩瞪了他們一眼,嗯了一聲,縱是有八尺厚的臉皮,此刻,卻也不好嚷著下車了。
“你們開動吧。”
方繼藩扶著鐵欄杆,隨時預備要跳車。
怪隻怪自己平時鍛煉的少,卻不知自己身手是否敏捷。
“我來。”朱厚照毫無形象的吐了吐沫在手心,搓搓手,搶過一把鐵鍬。
而後,有人打開了爐子,開始升爐。
呼呼呼……火車頭上的煙囪,開始冒著煙。
大量的整齊,迅速的進入了充塞入蒸汽機中,活塞開始緩緩的運動。
轟隆隆……大地開始顫抖,方繼藩深吸一口氣,他眼裡開始微微的放光,竟是一時之間,忘記了恐懼。
朱厚照開始拚命的添煤,火車上的煙囪,濃煙滾滾,隨著一聲聲吼叫,終於,車身一震……接著,火車竟開始緩緩的開始運動起來。
在這車下……王鼇一臉驚詫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親眼看到,這不知幾千上萬斤的鐵疙瘩,居然在他的目光之下,竟當真開始緩緩的移動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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