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危機過後接下來的行程真真是風平浪靜,再不見一絲波瀾。
想也不難猜測,這樣一批人手估摸著即使不是傾巢而出也絕對算得是大半家底兒了,如今全都折了進去必然傷筋動骨,縱是還有點什麼想法也必然沒那份能耐了。
隻唯一叫人擔心的是,怕隻怕那些個臭蟲自知在劫難逃便難免瘋狂,保不齊想要拉著林如海一起下去墊背呢。
林黛玉本就是極其聰慧通透之人,哪裡又能想不到這些呢?
連皇子都敢下手,這些人得瘋魔成什麼樣兒了?更何況在他們眼裡看來父親還是那個“罪魁禍首”呢,必定是恨得牙癢癢啊。
許是憂思過重的緣故,這幾日林黛玉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已是臥床無力起身了。
“這回可好,有我一個病秧子還不夠,如今又添一個你,咱們姑侄兩個真真是齊齊整整了。”林言君翻著白眼語氣頗為不善,手裡喂藥的動作卻是異常溫柔。
然而林黛玉卻無瑕感受這份“溫柔”,苦著臉哀求道:“好姑姑快饒了我罷,叫我自個兒一口灌下去得了。”
“怎麼?這會兒嫌藥難喝了?”林言君一時冷笑連連,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就省省罷,今兒勢必叫你好生長長記性才行,看你日後還敢再胡亂折騰自個兒的身子。”
無法,林黛玉也隻得乖乖順從,蹙著眉頭一口一口地喝著苦湯藥,舌頭仿佛都早已感受不到了,眼裡含淚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可彆提多招人疼了。
見此情形,林言君隻好默默撇開眼去,眼不見為淨,省得又三兩下被鬨得軟了心。
一旁的雪雁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說道:“姑娘的性子向來叫人頭疼得很,如今可好,總算是有個能製服得住她的人了。”
林黛玉嘴裡含著一口藥,默默瞟了她一眼,滿含哀怨。
待好不容易將這一小碗苦湯子都喝完,林黛玉可算是狠狠鬆了一口氣,滿臉鬱結地咂吧著苦到麻木的嘴,暗道往後便是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了這個小姑姑,下手可太狠了。
正在此時,一顆東西突然塞進了她的嘴裡,咂吧咂吧沒兩下便出了甜味兒,很是緩解了口中的苦澀難受。
頓時林黛玉那雙含情目便彎成了月牙兒狀,拉著人家的手就那麼搖啊晃啊,甜滋滋地嗔道:“就知道姑姑對玉兒最好了,慣是嘴硬心軟罷了。”
這副嬌態可真真是叫人心都快化了。
然而麵上林言君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架勢,隻輕哼一聲,道:“少給我灌迷魂湯,下回若還不聽話瞎折騰,便是連蜜餞都再不給了。”
林黛玉連連點頭稱是,不過看那副神情就知道她可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唯唯諾諾,儼然就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隻氣得林言君鼻子都歪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瞧瞧這臭丫頭,可不就是吃定了她?
“璉二爺來看姑娘了。”
“扶玉兒坐起身套件外衣再叫他進來罷。”林言君不禁輕笑一聲,“日日按時按點兒的前來看望,都快趕上晨昏定省了,也難為他倒是有心。”
這話乍聽起來沒什麼不對,但林黛玉卻隱隱察覺出了些許譏嘲的意味來。
一時舒展的眉頭便微微蹙了起來,小聲嘀咕道:“總覺得他近日來看姑姑的眼神愈發怪異了,也不知是悄悄尋思什麼呢。”
話音才落,賈璉人便進了屋裡,一見二人便笑開了花兒,嘴裡更是一疊聲兒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