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1 / 2)

“查!不惜一切代價給朕徹查到底!”康熙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禦案上,咬牙切齒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裡來的魑魅魍魎如此膽大包天,竟妄想將毒手伸向我大清的儲君!”

一聲令下,步軍統領立即便親自帶著兵馬去將京郊的圍場給圍了,圍場內上上下下所有人、但凡能喘口氣的全都被綁起來送進大牢連夜審訊。

若能很快查出原委真凶倒也還好,倘若這背後之人藏得深一些致使朝廷遲遲查不出個什麼來……恐怕這些人全都得完。

大清的酷刑向來令人聞風喪膽。

尋常一些案件輕易不會動用太過嚴酷的手段,但這一回卻不同,那可是大清儲君。

有人膽敢謀害大清儲君那還了得?簡直就是在藐視皇權!狼子野心狗膽包天,萬死不足以辭其咎!

想也能預料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這天牢中怕是該淒厲慘叫不斷了,隻不知究竟還能有幾人命硬能熬過這一劫,又究竟是誰將會迎來帝王的雷霆震怒。

“皇上英明!”索額圖高呼一聲,白著臉恨恨道:“太子殿下身為大清儲君,自幼便不知招惹了多少人的嫉妒憎恨,簡直將太子殿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今日之事足以見得有些人已是按捺不住了,倘若不能以雷霆手段將其剿滅,下一回還不定再使出什麼陰招兒狠招兒來,太子殿下……危啊!”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將這樁禍事定性為“儲君之爭”,將矛頭直指其他阿哥。

而眼下三阿哥四阿哥都不過才十三四歲,還在上書房讀書尚未正經接觸朝政,與前朝並無太大聯係,說起來也不過還是孩子罷了。

唯一能夠得著儲君之爭的也就隻有一個大阿哥胤禔。

大阿哥與太子年齡相仿,最早那會兒宮裡其實就隻有他們兩個孩子。

一個是庶出的皇長子,一個是嫡出的太子,這兩人仿佛天生就注定是那冤家對頭,打從一道兒在上書房學習時就是競爭關係,相互之間誰也不服誰,一直以來都是從方方麵麵的彆苗頭。

後來又一起進入朝堂,漸漸接觸到了前朝勢力,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擁躉。

有了這些人的摻和兩人之間的爭鬥也愈演愈烈,在明珠和索額圖的推動下也不知究竟是從何時起,但凡碰見了就總要帶刺紮一紮對方似的。

較之幼年在上書房似敵似友的關係、帶著濃濃孩子氣的爭搶互鬥,如今卻變得像是真正的針鋒相對一般,著實令人唏噓。

索額圖這話的指向性太過明顯,叫人想裝著聽不懂都不成。

當時胤禔的臉色就變了,黑漆漆的滿是怒意。

正欲張嘴怒噴這狗東西,那邊胤礽倒是先開口了,“事實如何尚未查明,索相太過武斷了。”

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實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信是胤禔所為。

索額圖頓時皺眉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歎,太子殿下什麼都好,卻終究還是太過婦人之仁了些。

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大阿哥那乾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叫旁人懷疑甚至是堅信!

若能趁此機會掀翻大阿哥便再好不過,若不能一次掀翻,總也能折去一些羽翼、狠狠打擊大阿哥的聲望,如此一來眼下最大的威脅就除去了。

再者說,除了大阿哥那一脈他暫時還真想不出有誰會想對太子下手,縱然不是大阿哥親自下的命令,也左不過是明珠那夥子逆賊罷了,有什麼區彆呢?

索額圖仍不死心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卻又被明珠給截了話頭。

隻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胤礽,一臉和氣的模樣,感慨道:“太子殿下此次僥幸逃過一劫實在是險之又險,果真是深受上天庇佑的國之儲君,任憑那起子賊人算計來算計去,卻也終敵不過天算,這結果……誰能想到呢?”

這話聽著像是沒什麼毛病,可乍一聽起來卻總仿佛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似的。

一些腦子轉得不那麼快的還在疑惑明珠究竟是幾個意思,可身為多年死對頭的索額圖卻是直接就炸了。

“明珠你大膽!太子殿下是什麼身份?豈容你上嘴皮子一磕下嘴皮子,憑著張嘴如此肆意顛倒是非黑白誣蔑抹黑!你簡直用心險惡罪該萬死!”

不明所以的其他臣子先是愣了一愣,隨即才開始有人反應過來——合著明珠大人是暗指太子殿下自己才是幕後真凶不成?

仔細想來仿佛也不是一點兒沒有道理,行程是太子殿下牽的頭,偏臨到當天要出發了,太

子殿下卻突然有事不去了,又好巧不巧自己的寶馬還賞臉給了四阿哥騎……一個巧合或許沒什麼,可這事兒打從一開始仿佛就處處都是巧合,這就難免奇怪了。

不細想倒也罷了,叫人這麼提了一嘴,卻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得多了。

四阿哥雖然是德妃那個包衣出身的娘娘所生,可一生下來就在皇貴妃的膝下養著,身份上也就差改個玉牒的事,這並非不能使勁兒。

且又因皇上與皇貴妃的特殊關係,自來便有一份不同的情分,作為皇貴妃膝下唯一的養子,四阿哥幾乎是除了太子以外在皇上麵前露臉最多的那個,打小也頗得幾分寵愛重視。

要說太子殿下未雨綢繆想要除去這個潛在威脅也合情合理,倘若再將此事嫁禍到大阿哥的頭上,那豈不就是一箭雙雕的美事?

越想越覺得像是這麼回事,一些人隱晦看向太子的眼神就有些變了。

胤礽頓時也冷下臉來。

卻見那明珠竟是不慌不忙的,麵對索額圖如此跳腳怒斥也不過是微微一皺眉,顯得滿臉疑惑不解,“索相此言何意?本官不過是感慨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必是上天庇佑之人,怎麼就仿佛突然變成了什麼隨意栽贓陷害他人的奸臣賊子似的?”

“索相莫不是誤會了什麼?”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明珠猛地板起臉來一臉怒色地看他,眼神中既是鄙夷又是憤怒,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屈辱一般,“難為索相人到中年竟連‘切莫以己度人’這個道理都不懂,自個兒是個什麼樣的便總以為旁人也是一樣的,萬分的好話也能叫你歪曲成歹意,真真是叫本官見識了一回何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索額圖險些被氣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腦殼子上仿佛都冒煙了似的。

無恥!此生再未見過如此無恥之徒!

胤礽都有扶額的衝動了。

明明嘴皮子又趕不上明珠利索,偏回回總耐不住非要上去撩撥,然後自個兒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直跳腳……怎麼跟老九那個不省事的一樣,菜又菜得很。

“明相方才的話著實容易引人誤會,還是三思而後言的好。”說這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胤禔。

正如方才胤礽不相信他會乾害兄弟性命這種事兒一樣,他也不相信胤礽能乾得出來。

胤礽的嘴角頓時就微微翹了翹,眼睛往那邊一瞟,卻誰想迎麵就被一對白眼兒給砸了個正著,一時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德性!

冷哼一聲,腦袋一撇也扭臉不再看他。

端坐於上方的康熙一直就一聲不吭地聽著看著,臉色始終平平靜靜地也看不出個什麼異樣來,無論是索額圖暗搓搓瞄準胤禔時還是明珠反擊內涵胤礽,從頭到尾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平靜淡漠得如同一個局外人。

直到看見兄弟二人的所言所行,那冷酷至極的眼神仿佛隱約柔和了些許,可再次落到明珠和索額圖兩人身上時,卻變得比方才更加冷冽。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親兒子,無論是胤禔還是胤礽,都絕不是那種會坑害兄弟性命的孽障,他相信他的兒子們。

可這些個狗奴才卻鉚足了勁兒逼著他的兒子爭鋒相對你死我活,甚至妄想迷惑逼迫他親手扼殺自己的兒子!

該死!

罪該萬死!

一瞬間,康熙險些壓製不住自己心底洶湧的殺意。

好在終究是定力過人,終究還是又一次忍了下來。

索額圖、明珠、佟家,缺一不可。

水火不容才能互相掣肘,從而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三足鼎立之勢。

隻要他們都好好地立著,朝堂再亂也翻不了天去,如此他才能騰出手來去收拾外頭的豺狼虎豹,等到外麵的事都解決完了,那時才是這個朝堂真正可以重新洗牌的時候。

這會兒還不行。

“好了。”康熙神色淡淡地開口道:“此事結果究竟如何自有專人去審訊徹查,不勞爾等費心,有這功夫在這兒胡亂揣測互相攻訐,倒不如努力為百姓乾點實事。”

索相和明珠為首,一眾大臣齊齊跪了下來。

“都退下。”康熙不耐煩地擺擺手,懶得看這些各懷鬼胎的麵孔。

大臣們依次退出門外,卻唯獨留下一人。

“皇上……”

“林大人?”看他那一臉欲言又止憂心忡忡的表情,康熙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你且安心回罷,令妹若有任何消息朕會第一時間派人前去告知的。”

沒能親眼瞧見人叫他怎麼能安心呢?

可他心裡也明白,他家妹子住在承乾宮裡呢,後宮那樣的地方哪裡是臣子能隨意進出的呢,能得到這樣一句話已經算是可以了。

無法,林如海隻得帶著滿腹的焦急擔憂離開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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