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四又要怎麼辦呢?他是皇子,若不得皇上喜愛,將來就不會撈著好差事,沒有差事便沒有功勞,如此一來爵位又從何而來?隻怕最終結局無外乎被冷落被棄於角落碌碌無為,白白荒廢了一生。
隻想想她這顆心便揪著疼,幾乎要窒息了一般。
若賈元春前來是為了讓她備受煎熬折磨,那的確是成功了。
抬起頭才發現,麵前的人不知何時早已經離開了,偌大的冷宮又隻剩下她一人,呆呆地坐在台階上緊盯著那扇關閉的大門,眼神空洞茫然,隱隱約約似是浮現出一絲名為“後悔”的情緒。
就在烏雅氏倒台之後沒幾天的功夫,賈元春就突然去了。
消息傳來的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可巧林黛玉和郭絡羅氏進宮來玩,林言君便又叫來了隔壁的福晉董鄂氏,四人在院子裡頭圍坐一圈吃吃茶聊聊天,好不快活。
乍然聽聞消息,林言君一時間也不免愣了一愣,隨即便擺擺手示意知曉了。
“賈貴人才多大年紀啊。”董鄂氏人不知輕歎一聲。二十多歲的人罷了,年紀輕輕說去就去了,怎能不叫人歎息呢。
當然了,在座幾人與賈元春皆沒有多少交情,得知這一消息也不過是歎息一句就罷了,多餘的傷心卻是沒有。
很快,話題便又回到了方才。
“你今日急吼吼地進宮,聽聞還去跟八弟大鬨了一通?”林言君好奇地說道:“你與八弟向來感情極好,今兒是怎麼招惹你了?”
郭絡羅氏的俏臉頓時就扭曲了,重重地將手裡的茶碗往桌子上一撂,怒道:“前幾日惠妃娘娘賜下了兩名教導人事的宮女,結果胤禩竟還當真收用了!”
此言一出,餘下人麵麵相覷,一時皆失了言語。
還是董鄂氏率先回過神來,不解地說道:“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嗎?莫說是尊貴的皇家阿哥,便是尋常大家公子也都是如此,到了年紀屋裡有幾個人伺候多稀罕呐?也值當你為此跟八弟大吵大鬨?”
“怎麼就再正常不過了?四阿哥不就沒有嗎?”郭絡羅氏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冷著臉說道:“我的性子你們向來也都是知曉的,最是霸道不過,也甭跟我扯什麼規矩不規矩,總之我決不允許任何女人跟我分享胤禩!”
林言君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少女堅定的神情頓時陷入了沉默。
有心想說,他們雙方情況不同,還真不好拿出來放在一塊兒比較說道。
可這話她卻又實在無法說出口,更不好勸什麼。
誰都能勸郭絡羅氏“寬心”“大度”,卻唯獨她不能。
董鄂氏啞然半晌,亦是頗感頭疼,“你這樣的性子嫁進皇家怕是有的苦頭吃呢,再者說便是你心裡這樣想,事兒卻也不能這樣乾啊,哪有大大咧咧當著人前吵吵出來的?一旦被傳進惠妃娘娘甚至是皇上的耳朵裡,叫他們會如何看待你?指不定得記你一筆‘善妒’。”
郭絡羅氏卻不以為意,“記就記唄,事實如此我也沒什麼不敢承認的,隻要他們彆再想著給胤禩房裡塞人,雖他們怎麼罵我也都認了。”
“你就不怕鬨得皇上惱火上直接將你們的婚事搞黃了?你可彆忘了,皇上還沒給你們下旨賜婚呢!”
董鄂氏原想著好說不聽那就重錘敲打敲打,不求其他好歹叫這丫頭能收斂些。
卻誰想郭絡羅氏聽罷這話倒也不懼,看了林言君一眼,一臉莫名道:“四嫂與我有何差彆?皇上都沒對四嫂表示過任何不滿,又怎會對我如此?”
得,這還沒法兒勸了。
林言君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和郭絡羅氏是不是成為什麼對照組了?
一樣的身份卻是截然不同的處境,這般天長日久的對比下來,郭絡羅氏不得崩了心態啊?
日後這關係還能好好處嗎?
大概設想了一番日後的情景,林言君就忍不住想要撓頭,偏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沉默許久最終也隻得暗暗歎了口氣。
“你呢?先前家裡傳來的消息……你考慮得如何?”
林黛玉抬眼看了看她,緩緩搖搖頭。
那兩個人,佟家的就不必說了,是絕不可能的,根本不必納入考慮範圍。
而明相家的那位公子……人品上佳才情也好,對她也的確有幾分尊重和仰慕,隻不過思來想去她還是將其給劃掉了。
一來明相是大阿哥的鐵杆擁躉,她一點都不想自家涉及什麼儲君之爭。
二來太太也私下打聽過,那位公子雖遲遲未曾迎娶嫡妻,可後院之中卻早已有姨娘、通房數人,平日裡偶爾也會去那煙花之地……說不上什麼好色不好色,隻不過大多文人墨客皆少不了的毛病,他們認為那是風流雅事。
若是可以的話,大概也沒有哪個女人會情願與眾多女人一同分享夫君,她也難免想要嘗試一下,而煙花之地就更是她不能接受的了。
再者說,她自幼的生長環境太過於單純乾淨,雖不至於什麼都不懂,可那樣的大家族對她來說卻也還是莫大的壓力,隻設想一番一輩子生活在那樣複雜的大家族裡勾心鬥角她便覺得壓抑至極。
還是罷了。
這個結果也是在林言君的預料之內,因此倒也很是淡定地點了點頭,“慢慢看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