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3)(2 / 2)

阿敏視線在尤嬤嬤身上晃了一晃,側身讓開了路,屈下膝去行禮。

她同阿訥一般穿的是女官的服色,宮中的人自然都認得。

秦昭儀睥睨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應聲,也沒有叫起,自顧自地帶著人從她麵前走了過去。

阿敏不以為意,自己起了身往殿裡來。

阿訥正在前廳看著宮人收拾桌椅。

阿敏問道:“前頭是夕雲宮的昭儀娘娘來過?”

阿訥點了點頭,道:“你也瞧見了不是?竟不知是個哪家子養出來的窮酸,好生沒有規矩,也不曉得眼色進退。”

阿敏笑了笑,道:“這位娘娘倒是有興致。”

阿訥沒有多想她的話。

她麵上有些自責之色,道:“也是我的錯!原是我瞧著娘娘心裡頭不大爽利,正逢她來求見,我隻當是她能陪著娘娘說兩句話也好,還力勸著娘娘見了她。”

說著恨恨地“啐”了一聲,道:“誰曉得是這樣一個東西!”

阿敏就皺了皺眉,道:“從哪裡學來的怪話,滿口的胡唚,難道你都是這樣服侍娘娘的?”

阿訥就吐了吐舌頭,有些窘迫地分辯道:“並不曾的,我哪裡敢在娘娘麵前說這樣的話!”

阿敏警告似地看了她一眼,才放了過去,又問了容晚初的行蹤,往後殿去了。

容晚初才從阿敏的口中聽到了秦氏忽然到鳳池宮來的緣故。

“你說陛下動了氣,使人將她逐出了九宸宮的門?”

阿敏垂著頭,含笑替她撕著砂糖橘瓣上的絲絡,一麵道:“陛下是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她留,宮裡頭許多人看著,陛下頭也沒回地就走了,李盈公公就奉陛下的旨意動了手……”

容晚初有些驚訝。

前頭那一世裡,不管升平皇帝做了多少荒唐事,他待秦碧華,算得上有情有義,一生情鐘了。

不說彆的,就說他為了滿足秦氏的索求,吃了多少虎狼之藥,以至最後掏壞了身子——甚至到了那樣的情形下,還不忍心讓秦氏受侍疾的辛苦……

沒想到這個時候的皇帝,也會同秦氏鬨彆扭。

也是。

倘若升平皇帝和秦氏從來都是那樣的恩恩愛/愛,宮中的嬪妃又是因何而承寵,後來的徐氏宮人又怎麼會懷上皇帝唯一的子嗣呢。

畢竟那一世裡,德妃霍氏和賢妃甄氏,也都是排了班次,每月間有固定的侍寢日子的。名牌兒後頭的、不起眼的低位嬪妃,乃至無名無分的尋常宮人,更是數不勝數。

隻有她這個異類,因為早早地冷了心情,在這宮裡遠遠地住著,像是隔岸觀賞他們君臣、夫妻情深的陌路人。

容晚初的感慨也隻在頃刻之間,旋就淡淡地笑了笑。

侍女的巧手將橘瓣撕好了,一片一片地擺在甜白瓷的碟子裡,細白的碟子,黃澄澄的果,瞧著瑩然誘人。

她拈起碟邊的象牙簽子,挑了果肉送進口中慢慢地嚼著。

貢橘都是上好的品相,含在口中冰涼又甜蜜。

容晚初稍稍緩下了眉眼。

阿敏看在眼裡,微微彎起了眼,向木攢盒裡又拿了一隻橘子剝著,又道:“前頭昭儀娘娘覺得身體不適,不是請了陛下/身邊的的陳滿公公過去聽應?”

她前頭頭一回同容晚初說起這回事的時候,言辭間還有些不虞之處,這一回語氣就輕快起來,道:“陛下知道了這件事,就把陳滿撥到了夕雲宮去,叫內侍省送新人進去補缺……可不是她太過放肆,引得陛下動了氣?”

單送一個在身邊使喚過的奴婢,還可當做是恩寵和關照。

但當下就叫人補缺,加上後頭發生的事,就可以看得出皇帝是真個惱了。

容晚初聽在耳朵裡,當聽故事似的,一麵覺得新鮮,一麵想到前頭秦氏到她麵前來的言行做派,不由得微微失笑。

她直接地道:“看來陛下昏了一回頭,倒把人昏得清明了些。就是不知道這清明能穩得住幾日了!”

阿敏抿唇笑了起來。

阿訥挑簾進了門。

容晚初看見了她,想起她在廳中的交代,笑道:“記得把那套杯子記了損佚,報到尚宮局去。”

阿訥見她神態溫和,沒有因為秦昭儀的事影響了心情,鬆了口氣,笑盈盈地道:“可惜了,那一套還是大公子在南陽的窯特特為姑娘燒的,早知道拿個官製的給她喝也好!”

容晚初被她逗笑了,道:“往後她再來也來得及。”

阿訥就皺了皺鼻子,道:“再教她進門,是我瘋了呢。”

阿敏卻像是被觸動了什麼心思,眼神有片刻的怔忡,才垂下頭來,低聲道:“大公子前頭傳了消息進來,想見娘娘一麵。”

作者有話要說:

晚初:姓秦的多來幾回,我杯子都不夠摔的,失策了,看來還是要記賬。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