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3)(2 / 2)

湯水是剛離了火的。山珍海味吊著熬了幾個日夜,菁華俱煮進了湯裡,又濾過千百回,渣滓都濾儘了,隻有奶白柔/膩的湯汁在黑釉的小罐子裡頭微微蕩漾。

綿而鮮美的香味就溢了開來,在鼻端微微一繞,就讓人食指大動。

這味道又清淡又霸道,又有幾分熟悉,讓容晚初有片刻的恍惚。

她一時間厘不清這熟悉感從何而來,定了定神,微微地點了點頭。

阿訥快言快語地笑道:“有勞公公了。奴婢當時瞧著這幾品菜在流水牌子上單撤了下去,隻當是不夠做的。”

那小內侍神態十分的恭敬,道:“這一品原本隻有九宸宮和寧壽宮的份例,是陛下撥了他老人家的給鳳池宮裡。”

他又轉回身來,向著容晚初行了個禮,道:“陛下的旨意,這品湯往後都送到您這裡來的,您若是有什麼額外的交代,儘可使人來尚膳監傳句話。”

容晚初怔了一怔。

廉姑姑站在一旁,抿著嘴微微地笑著。阿訥就站在容晚初的身旁,見她一時沒有反應,忍不住悄悄地牽了牽她的衣袖。

容晚初站起身來,向著九宸宮的方向行了個禮,才低聲道:“臣妾叩謝陛下的恩德。”

廉姑姑見主子表了態,跟著散了賞錢,那小內侍笑容滿麵地告退了出去。

容晚初心裡頭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侍女憂心她的身體,得了這一盞湯,當下就勸著她喝了,到夜裡服侍她安置的時候,還忍不住喁喁地同她說話。

“陛下雖然前頭辦了些糊塗事,到底心裡還是知道輕重的。”阿訥抽/出了被子裡頭的湯婆子,一回身,忍不住嗔怪似地道:“燈火這樣暗,您還帶著書來看,仔細熬壞了眼睛!”

容晚初手裡握著一冊《程氏算譜》,是皇帝白日裡使人送來的幾本書裡頭最新的那一本,因為是本朝人的著述,紙張、裝幀都還完整,經得起隨意地翻動。

她笑著看了阿訥一眼,道:“如今墨司的人會磨製那種水精片,就是壞了眼睛也不耽誤你家娘娘看書。”

容府講學的西席是個老學究了,早年壞了眼睛,就靠著一種被磨得周邊厚、中間薄薄的水精來照著讀書。

阿訥也見過那位老爺子,不免鼓了鼓嘴,被容晚初說得沒有了脾氣。

容晚初就漫不經心地道:“你從前不是十分不喜歡陛下麼,怎麼忽然開始說起他的好話來了。”

阿訥賭氣地道:“他送了會耽擱您睡覺的書來,奴婢不說這好話了。”

容晚初微微失笑。

侍女憋著口氣,拿了抽屜裡的小銀剪子,把碧紗櫥裡的燈芯挨個絞了一回,火挑得亮亮的,鯨蠟光焰本就明亮,被她精心侍弄過,照得小小紗櫥之中宛如白晝。

都收拾好了,就在床邊盤桓,一時替她正一正肩上披的衣裳,一時替她掖一掖被角,一時又翻開熏球看裡頭的香餅,磨磨蹭蹭的,怎麼也不告退。

容晚初原本是晚膳後撿起了書來,跟著算了幾例,倒覺得程氏這一套同她之前學過的不儘相同,被挑起了興頭,預備稍看一回,沒想到小丫鬟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生怕她真的看壞了眼睛。

侍女從小小一個就跟著她,一直忠心耿耿的,雖然同樣都是容嬰送到她麵前的,但卻又同阿敏不一樣,眼裡心裡隻有一個她。

再想到上輩子這丫頭幾年之後莫名其妙的暴死,她心裡難免就多一分柔軟和包容。

她就笑著歎了口氣,到底把書掩了,放在床頭的閣子上,倚在床頭靜靜地看著阿訥。

阿訥被她這樣地看著,反而窘迫起來,小聲道:“您睡下麼?”

容晚初沒有回答侍女的問題。

夜深人靜,偎爐燃香,白日裡零落的思緒反而在這時都沉靜下來,讓人能夠重新一一地捋順。

她忽然將上一個問題又問了一次:“你從前那麼不喜歡陛下,怎麼忽然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媳婦有我沒有,可以,我有媳婦沒有,那就把我的變成媳婦的。——《妻奴的自我修養》,殷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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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推首歌吧,最近單曲了一陣子.v.

《血薔薇》-遠平新,網易雲的:

算半生借得簪花衣袂/又平生欺世盜劍挑薔薇

這浩大江湖,知交有幾/花開見我,落處成灰

我來時開滿地血刃薔薇/我去時天高遠孤燕南飛

我抱劍拋生死把恩仇踏碎/道一句舊時人赴舊約來歸

是一首江湖氣的歌啦,我是真的很愛T T

“而後來我劍鋒染了血,心劍上盛開了薔薇,我戴上了崢嶸的麵具,江湖已經不再是那個江湖,而江湖中的人,早就忘記了自己的來處和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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