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聖朝(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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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嬰過來的時候,容晚初正在耳殿裡交代事宜。

龍禁衛的左指揮使於存跪在地上,姿態十分的恭敬。

手臂上受了傷的靛衣太監像一攤爛泥似的堆在牆角,被卸了下巴,手腳都綁縛著,連聲音也不能發出,隻有時不時的哼哼聲證明那裡還有個人存活著。

容嬰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對這個太監有三分恍惚的麵善。

房中有外人在,他對著容晚初拱了拱手,道:“貴妃娘娘。”

容晚初麵色沉靜,向他點了點頭,叫了聲“哥哥”,並不見外,道:“你且等一等。”

容嬰就垂手站在了一旁。

容晚初將臉重新轉回於存的方向,撿起了被容嬰進門而打斷的對話:“於將軍儘快遣人到鴻臚寺的驛館去,將留在彼處的西番使團人等一概羈押起來,等後頭查明事實再行分說。”

於存應了聲是。

他道:“娘娘,據鴻臚寺卿所言,在正使都寧獻瑞之前,還有另一位西番副使負責朝覲事宜,如今那位副使與鴻臚寺少卿一並下落不明,末將唯恐這兩人身上另有乾礙。”

容晚初來得遲,並不知道前頭這一節,聞言心中微凝。

她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本宮會另向陛下求旨,將軍稽查餘黨,可便宜行/事,使有司從中協助。”

於存叩首道:“末將謹領慈諭。”

容晚初微微頷首。

廉姑姑步履匆匆地轉進門來。

容晚初看見她,就問道:“可找到了李盈了沒有?”

廉姑姑搖了搖頭。

容晚初麵色微黯。

她柔聲道:“姑姑辛苦了。”

廉尚宮麵上都是愧色,低聲道:“奴婢無能,未能為娘娘分憂。”

她道:“奴婢再使人去找一找。”

她重新出了門,於存見容晚初沒有旁的吩咐,就拱手道:“娘娘倘若另有交代,使個人來傳喚末將一句就是。”

跟著退了出去。

屋子裡靜了下來,容晚初看著立在窗下的容嬰,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道:“哥哥。”

容嬰時時關注著她,見她到這個時候依然挺直著肩脊,像株被疾風吹掠的幼竹似的,分明受著苦也不知道疲憊,不由得有些痛心,道:“怎麼就教你出來處置這些事。”

容晚初道:“我不過是略管一管。”

她沒有在這件事上同容嬰糾結,隻沉吟一霎,道:“哥哥,如今有件事我隻能靠你。”

容嬰道:“什麼事?”

他看著容晚初的肅穆神色,心中若有所感,也微微地生出凜冽之意來,不自覺地咬緊了槽牙,聽見女孩兒停了一停,低聲道:“我要封鎖京城,五城兵馬司的印信在容玄渡手裡,他絕不會輕易讓我如願。”

容嬰聽見“容玄渡”這個名字,眼中就顯出森森的殺意來。

容晚初見到他這副神情,心中一窒,跟著生出綿綿不絕的悶痛。

她溫聲道:“哥哥!”

她不欲多提容玄渡,就轉而說起正事來,道:“倘若西番人早有預謀,使團剩下的人就未必會乖乖留在驛館裡。朝典已經過了這些時候,如今再封城門,也不過是亡羊補牢罷了。”

容嬰道:“這件事就交給我。”

麵上收斂了那一刹的殺機,神態隻顯出十分的果決。

容晚初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道:“哥哥,萬事都不要胡來。”

容嬰頓了頓,微微地笑了笑,道:“放心吧!”

他不待容晚初再說彆的,就先拱了拱手,道:“茲事體大,不容輕忽。我且先去了。”又叮囑道:“若是還有什麼棘手的,隻管留給我。”

容晚初抿著唇,起身來親自送了他出門。

容嬰腿長步闊,高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女孩兒微微斂了睫,麵上到這時才露出些不加掩飾的痛楚來。

他們是至親的兄妹,有著一模一樣的血緣,和共同的愛憎與仇恨,也曾相依為命,彼此全不設防。

可是她卻在用這樣的手段,一點一點地逼/迫著他。

她扶著殿門口的楹柱,站了良久,才轉回房裡,牆角的太監口中發出“啊啊”的聲響,手腳並用地向她的方向拚命蠕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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