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玲瓏(3)(2 / 2)

上輩子的十五六歲,她最是仇恨、最是偏激搖擺的那段日子,她跟在了殷揚的身邊,他像亂世裡的一輪驕陽似的,把她牢牢地護在了身邊,也改變了她身上許多難以言說的東西。

容晚初隻是這樣想著,就更想見到殷長闌了。

她微微垂下了睫,道:“瑪瑙是甄氏從家裡帶進來的人,跟著她少說也有六、七年了,行/事十分的謹慎,你們好好地查一查,未必會有錯。”

忍冬對情緒十分的敏感,聞言就恭恭敬敬地行禮稱“是”:“屬下就先再行探查一二,再來向尊上稟報。”

容晚初點了點頭,蒼色衣裳的黑月衛就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匿去了。容晚初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出了一刻神,隻覺得手足都有微微的發冷。

她站起身來,到外間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見禮、問安聲響,門口光線一暗,有個高大的身影大踏步地走進門來,叫了一聲“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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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頤宮的內殿裡頭,甄漪瀾坐在羅漢榻上,眉眼低垂地擺/弄著手裡的南紅把件。

那把件小/巧/玲/瓏的,上好的瑪瑙籽料,刀工細膩柔和,雕的是榴開百子,那榴顆兒活靈活現的,一向是甄漪瀾的心頭好。

她半晌都沒有說話,跪在她跟前的翡翠也不敢說話,就屏聲靜氣,靜悄悄地等著她的吩咐。

北風“嗚嗚”地吹過簷下的風洞和鐵馬,發出有些尖銳的呼嘯聲。房間裡卻比春夏還要溫暖,連窗台底下的絳紅色刺玫花都豔/麗地盛開著。

侍女的額頭漸漸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甄漪瀾的聲音沉沉的,像是底下藏著某種難以言表的暗流,又時不時地想要冒出頭來把人卷進去似的,問道:“你同瑪瑙姊妹一場,可看見了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翡翠因著她突然的開口,背上毛毛地生了一層白汗,磕了個頭,恭恭敬敬地回話:“……叫人發現的時候就已經躺在了地上,頭上破了個洞,血止也止不住,眼見是不能夠了。尚宮局的人接了信就把她挪了出去,奴婢原想跟著看一看,卻給辛姑姑勸了回來……”

說到這裡,不免有些悲戚。

她和瑪瑙,昨兒下午還因為一點瑣事,在娘娘跟前小小地拌了一回嘴。

瑪瑙還同她說“你服侍娘娘出門去受驚吃了苦,我不同你一般見識”,寬容地原諒了她。

再往前頭說,昨兒一大早上,她還因為起床沒看見瑪瑙的人影,急慌慌地找了她一圈。

好端端的人。

翡翠心裡頭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沉甸甸地不能釋懷。

甄漪瀾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手裡的把件越轉越急,到將要脫手的地步,又如夢初醒地擱在了一邊。

不輕不重的一聲悶響,把翡翠的心思重新拉了回來。

她原以為娘娘還要問上兩句,沒想到甄漪瀾話鋒一轉,已經問起彆的事來:“昨兒在廣場上,那凶獸發狂撲咬陛下,究竟是怎樣一個情形,你可打聽清楚了沒有?”

狻猊發狂的事已經被龍禁衛封了口,尤其是陷了一個天子近身的內監,宮裡頭關於這件事就變得尤為忌諱起來,更何況往常這些事總是瑪瑙經手的多些……

翡翠覺得自己像是失了一隻手、一隻腳似的舉步維艱。

她斂去了心裡的哀切,把幾經周折打探到的、具體的情形一一地說給了甄漪瀾聽。

還沒有說到容嬰一槍把那狻猊獸刺得仆倒在地上,一錯眼卻看見了甄漪瀾一片煞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臉。

翡翠嚇了一跳。

她顧不上繼續回話,跳起來就出門去親手替甄漪瀾灌了個湯婆子。

甄漪瀾怔怔地握著那隻湯婆子,卻覺得手腳都麻木到僵硬了。

她問道:“你是說皇帝什麼都不顧了,還記得要把貴妃擋在自己的身後?”

她語調喃喃的,甚至不像是“不可置信”,而隻是將這件事當作自己聽錯了,還反過來問道:“你是不是記錯了,不是皇帝把貴妃擋在了自己的前麵?”

翡翠從沒看見過她這副模樣,一時間幾乎要跟著懷疑自己了。

她道:“奴婢下了重金,問了兩、三個人,都是這樣說的。”

她忍不住道:“何況陛下還受了傷,貴妃娘娘卻安然無恙,連頭發絲都沒有碰掉一根。”

新滾的湯婆子即使隔著暖套,手在上頭擱久了也會有些熱痛,甄漪瀾蜷起了指頭,心裡好像撕開個大口子,風雪“呼呼”地往裡頭湧。

她歪著頭,目光有些無神地落在翡翠的身上,半晌,忽然啞著聲音道:“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者有話要說:

七哥:你們套路太多了,自己玩吧,我回家抱媳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