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玲瓏(4)(2 / 2)

這念頭在翡翠心裡一晃而過,並沒有留下痕跡。

她垂頭應了聲“是”,又問道:“若是奴婢沒有接到消息……”

她原本諾諾的,是想要問:“若是消息傳錯了地方,並沒有落到奴婢的手裡該怎麼辦?”

甄漪瀾像是有話說似地抬了抬手,卻重新沉默下來,半晌,才淡淡地道:“那就給九宸宮傳個信,就說,我有些很要緊的話,想要同陛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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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頤宮裡發生的事,容晚初並不曾知曉。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的時候,原本是想要不管不顧地到勤政殿去,哪怕隻是在立屏後頭悄悄地看殷長闌一眼,也好過在這裡坐立不安、心思繚亂的。

殷長闌卻像是同她心有靈犀似的,隻在她想念的這一刻,就忽然出現在門口,大步流星地向她走過來。

他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眼睛底下有一點不易察覺的青黑,在原本就潔白、又失了些血色的麵龐上,卻像是黑夜裡的一盞月亮似的,十分的分明。

容晚初看得心痛,到他走過來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就溫順地回握了,又抬起手來在他眼下拭了拭,柔聲道:“昨天沒有睡好?是不是傷口疼?”

女孩兒手指溫溫涼涼的,手勢又輕柔宛轉,像條調皮的小魚兒在皮膚上唼喋。

殷長闌由著她點撫,垂下頭來將額抵在她的額上,低聲笑道:“有一點痛!阿晚吹一吹就好了。”

他就看到女孩兒唇角淺淺地扯了下去,桃瓣似的唇抿緊了。

不知道是心疼了,還是逗過了,還是兼而有之。

殷長闌失笑。

他剛要說“逗你頑的,實在不疼”,卻聽見小姑娘低低地道:“好。”

這個傻丫頭!

分明知道他是玩笑話,卻還是這樣認認真真地答應他。

他微微苦笑。

他發現他的身體如今輕易就被小姑娘一句話、一個字牽動著。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腳,心裡卻漲鼓鼓的,握著她小手的手指捏了捏,低下頭去咬了咬她的耳廓,柔聲道:“那可說定了,隻是這光天化日的,還不急!”

容晚初見他越說越離譜,不由得撩起睫來瞪了他一眼。

殷長闌哈哈大笑。

他捏著容晚初的手搖了搖,岔開話題問道:“老楊剛替你診過脈?可開了方子沒有?有沒有交代你什麼話?”

話音剛落,簾子外頭就傳來老院正低低的乾咳聲,像是清嗓子似的。

這個楊老大人倒是個妙人,竟然敢當麵拆殷長闌的台。

容晚初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這一展顏,像是春華初綻、春冰新解,一掃方才的沉鬱和低落,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殷長闌微微地笑了笑,決定看在換了小姑娘開心的份上,不與老太醫一般計較。

他神色溫柔地看著容晚初。

容晚初被他這樣望著,心裡頭那些積鬱難消的紛紛亂亂就都落了下去。

她柔聲道:“你怎麼回來了?前頭的事可議出了結果?”

殷長闌道:“沒有。”

事情如今還在調查、取證的階段,西番使臣也好,近侍內監也好,水麵底下那條勾連的線還沒有顯出行跡來。

朝中的人當然不想把這件事沾在自己的身上。

他微微一哂,並沒有這時繼續浪費心思的意思,就擰了擰容晚初的鼻子,道:“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還問我怎麼回來,難道我不回來你就不用午膳了?”

容晚初這時候才覺得有些饑腸轆轆的。

她看了看屋角的座鐘,赧然地低下了頭,小聲道:“我早上吃的有點飽。”

殷長闌沒有計較她這點自辯,就叫人傳了膳食。

容晚初被他進門就先調侃了一回,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到一碗飯吃到一半,才慢慢地靜下來,有心要問一問事情的進展。

殷長闌卻老神在在的,任由她一眼一眼地看他,也隻安坐如山,一麵替她撥魚剔骨,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飯,木樨香露換了漱口的香茗,才道:“阿晚想問什麼?”

容晚初鼓了鼓腮。

偏偏他就知道她要問什麼。

可是這樣一鬨,前頭那些說不出來的傷感就散了大半,她垂下眼睫,和殷長闌一樣拿盞蓋抿著水麵上點點浮沉的木樨花瓣,一麵說起忍冬報上來的話:“……說是蔡福和瑪瑙要好,如今瑪瑙忽然沒了,蔡福咬死了不肯說話,宮裡頭的事就要另說。倒是西番使團那個不見了的副使,後來可找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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