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紅窗影(2)(2 / 2)

他笑著喚她道:“阿晚!”

容晚初不甘不願地撩起眼睫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住了他,就露出薄薄的嗔惱來。

殷長闌溫聲道:“甄閔夷在甄家一人獨大,甄從瞻誌大才疏,被甄閔夷壓製多年,京官、外任資曆都淺薄,能力也十分的有限。”

甄從瞻,就是甄漪瀾的父親,甄家二爺甄忋。

吏曹之事,容晚初自然沒有殷長闌更清楚。

她認真地聽著,就微微地點了點頭。

殷長闌道:“弑君謀大逆,規反天常,悖逆人理,是株連九族的重罪,絕無有免之者。”

“甄氏想把甄從瞻摘出去,因此求於我。我聽了她的話,應了她的所請,剩下的事還要看甄氏自己。”

“倘若她給了群臣一個足夠的理由,讓甄閔夷自己死在自己的手上。”殷長闌看著容晚初不掩擔憂的神色,含笑道:“一個甄從瞻而已,甄黨認的是參知政事、腦子裡裝著天下吏曹的甄閔夷,同甄家一個廢物又有什麼相乾?”

他道:“我隻望能早些給我的阿晚一個八方來朝、清平盛世,甄氏和她的父兄,貪生怕死、蠅營狗苟之輩,阿晚,我不會因此覺得委屈。”

他神色泰然,麵上微微含笑,眉宇間一派軒朗蕭疏,容晚初怔怔地看著他,心裡難以掩飾的憐惜之外,又生出無邊說不出的歡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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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廟堂之中有怎樣洶湧的暗流,大朝會上西番人的使節以“獻瑞”之名進上雪狻猊,猛獸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狂,險些啖傷天子,卻是不爭的事實了。

朝中為如何處置心懷不臣的西番蠻夷而又吵成了一團。

容玄明的繼夫人戚氏又向宮中遞了一遍帖子。

算上年前的兩回,這已經是戚氏第三次求見容晚初了。

阿敏捏著梅花落的斜紋紙箋,不由得有些犯愁。

阿訥從她身邊走了兩趟,見她始終都出著神,甚至沒有察覺到她的來往,就有些好奇地問:“出了什麼事?”

阿敏被嚇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地回頭看了一眼,沒好氣地抱怨道:“人嚇人,嚇死人。你是屬貓的嗎,走路沒有個響動。”

阿訥倒被她的反應嚇到了,抱著雪貂阿瓊的手都不由得一鬆,小東西兩條前爪抱著她的衣袖“吱吱”地叫了兩聲,潞綢的衣料就被輕易地勾開了,發出一聲輕微的撕裂聲響。

侍女回過神來,連忙把懷中的小祖宗重新攏穩了,莫名其妙地看了阿敏一眼,道:“我在這裡來來回回地過了好幾趟了,倒是你,一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樣子,心裡琢磨什麼呢?”

阿敏知道是自己出神,不免有些臉紅,強撐著沒有露出來,目光落在手上,又歎了口氣,就把帖子亮在了阿訥的眼前,道:“戚夫人又來求見娘娘。”

阿訥道:“既然正經遞了帖子,你也隻管給娘娘看一眼罷了。倒在這裡長籲短歎起來。”

阿敏微微皺了眉,道:“你懂個什麼。”

容家如今容嬰、容玄渡和容縝都在京中,容嬰是奉了容玄明的命令,年前回京來討要平柳州所需的糧草輜重的——阿敏想起容府中的故舊悄悄傳到她手裡的消息,再和著跟在容晚初身邊的所聞所知,不由得心中暗暗地擔憂。

容縝想要替容嬰到柳州去。

橫豎不過是押解軍需,容玄明最初打算帶上的也是容縝——是容縝當時不想出京而拒絕了而已。

倘若是平常,容縝想去柳州就去,容嬰留在京裡,總比到京外刁山險水的地方去要好。

可是如今……

阿敏歎了口氣。

她道:“我隻怕戚夫人看不懂眼色,惹了娘娘生氣。”

阿訥隻覺得她今日實在奇怪。

客人看不懂眼色,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到時候替主子出氣就是了。

她把阿敏細細地看了兩眼,探手就從她手中抽走了那張名帖,道:“你也不必在這裡東想西想的。我替你去呈給娘娘,娘娘倘若生了氣,都算我的。”

“哎?”阿敏在背後不由得跳腳。

廉尚宮的身影出現在圍屏底下,壓低了聲音笑吟吟地道:“敏姑娘,訥姑娘,娘娘醒了。”

阿訥不由得瞪了阿敏一眼,低聲道:“把娘娘吵醒了!”

一麵袖了那張帖子,就扭頭往內室來。

容晚初淺淺地睡了個午覺,雖然醒時是聽見了外頭一點響動,卻也算睡得暢意,眉眼都染了薄薄的粉,正在妝鏡前頭落座,看見阿訥懷裡抱著雪貂兒,風風火火地進了門,不由得含笑問道:“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