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寒(2)(2 / 2)

“第二年,就輪到了容縝。”

容晚初說到這裡,長長的羽睫就稍稍撩了起來,在殷長闌的角度,能看到女孩兒乍然見鋒銳睥睨起來的姿態,聽她繼續說道:“容玄明以前為了逼/迫我哥哥低頭,經常明明白白地偏袒、照顧容縝,告訴我哥哥:就是這樣的一個廢物,便是因為聽我的話,就可以過得比你更好。”

“可惜這個道理,哥哥懂得,容縝卻未必懂得。”

“他自視甚高,自以為果真可以與我哥哥並駕齊驅,甚至猶勝一籌。”

“因為哥哥提前了半年多完成了既定的任務,他就認為自己也可以做到——在他的好大喜功、肆無忌憚之下,容家在百越經營多年的舊部狠狠地開罪了閩地的土王,蒙受極重的損失。”

“一年期滿,他不但一事無成,倘若不是他爹親自馳援,他險些將自己都折在了百越。”

容晚初短促地笑了一聲,道:“消息一波一波地發回了帝都,容玄明先時還端得住,後來那臉色可真是好看極了。”

殷長闌含/著笑意,手中輕輕摩挲著女孩兒光潔如玉的手背。

容晚初習慣了他的接觸,縱容了他這樣不動聲色的小動作,又道:“天不遂人之願,容玄明想拿容縝來做我哥哥的磨刀石,這塊磨刀石自己卻太過不成器,以至於連帶容大人的臉麵都折損了進去。他也因此重新開始向我哥哥指派差使。”

“他要哥哥跟著容玄渡去西北。”

“我恨容玄渡,容玄渡也未嘗不記著我。我和哥哥都是我娘的孩子。戚氏那時進門兩年,第一次有喜被診出是假孕,當時剛剛診出第二次喜脈——我說什麼也不能放心。”

在如今這個時候回頭看過去,自然知道戚氏並沒有為容玄明生下一兒半女,但那個時候戚氏有孕,容景升偏偏做出這樣的安排,小姑娘心中的惶恐和擔憂可想而知。

殷長闌心疼極了。

容晚初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仿佛在他這裡,能給當年容府大堂中那個小小的女孩兒借到一點力量似的:“在娘/親的周年之後,我和容玄明很久很久沒有吵得那麼激烈過了。我那個時候……至少在外麵看上去穩重了很多,他大概也沒有想過,我還是那麼恨他……他在人前總是一副胸懷若穀、八風不動的樣子,那個時候看著我的眼神,卻像是想要當場親手殺了我一樣。”

“哥哥也看到了他那個臉色,怕我真的吃了虧,就站出來回護我,打著圓場說他願意去。”

“大概是我現在想起來,總有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味道。那個時候容玄渡也始終坐在一邊。平日裡我和容玄明起了爭執,他在場時多半要有意無意地斥責我幾句的。那一天他卻隻是看著。”容晚初認真地皺著眉,從已經十分久遠的回憶裡翻撿:“他確實沒有說過話。”

殷長闌聽到這裡,心裡有個念頭電光石火間閃過,卻沒有描出具體的輪廓。

他沉聲應道:“後來呢?”

容晚初微微斂了眼睫,道:“後來哥哥就跟著容玄渡出門去了……一去大半年,我那個時候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穩,夢見哥哥受傷、夢見他……”

她沒有說出來,就輕聲道:“不過後來,哥哥好好地回來了。”

她仰起頭來,殷長闌看見她唇角有些苦澀的笑意,連同一雙帶著迷茫的眸子,讓他的心都跟著緊了:“時過境遷,如今再去回憶,也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我的臆想——我如今總是覺得,哥哥就是從那個時候,慢慢地開始跟著容玄明兄弟做事了。”

“我那個時候隻有十三、四歲,哥哥也是個半大小子,本來就一天一個模樣的年紀,分離大半年重新聚首,那些怪異的生疏就變成了成長的代價,我那時從來沒有想過,是哥哥可能就、就已經被什麼人改變了。”

“他還是那麼保護我、照顧我,還是記著娘/親的仇恨,可是他也不再拒絕容玄明的安排。”容晚初黯然地道:“容玄明不再和我爭吵,他甚至開始對我沉默、退讓,我也隻以為是我長大了,讓容玄明那種對女子傲慢的表麵尊重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她下意識地尋找著殷長闌的目光,像是雛鳥尋覓自己的巢,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低得更像是自言自語:“我其實、霍家姐姐同我說了這件事之後,我其實是有點相信哥哥真的忘了什麼的。”

“哥哥在西北到底經曆了什麼……大半年,太久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半年的時間,即使是受了傷,被人、被人動了手腳,也足夠他痊愈了……”

殷長闌扶著她的臉頰,輕柔地喚道:“阿晚,阿晚。”

容晚初閉上了嘴巴。

殷長闌溫聲道:“你的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祝由之術向來是蠱惑人的頭腦和心誌,或許舅兄當年離開京城的日子裡,確實曾經受過這樣的導引,才生出你所說的,與容景升日漸親近的情形。”

他沒有說另外的可能,而是換了一個問題:“你說舅兄與霍氏女過從極秘,那容景升對此可曾知情?”

作者有話要說:噫比我預計還晚一點……索性定個早上的時間吧(。

你眠困傻啦,睡覺去了,看到這裡的小可愛早安安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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