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桃春(4)(2 / 2)

柔潤的碧粳米混在湯水裡,暖烘烘地滑過喉間,容晚初終於覺得自己的聲音平複了些許,側過頭來問道:“你不吃麼?”

“不急。”

等到女孩兒放下了碗,看著男人就著她吃剩下的殘羹,簡單又迅捷地用了一頓膳,才明白他“不急”的意思。

心裡那一點為他夜裡孟浪而生的淺淺嗔怪,就像簷下的薄冰見了春日,無聲無息地融去了。

等到宮人收拾了殘局,她被殷長闌打橫抱著安置在了窗下的羅漢榻上,兩個人重新偎依在一處的時候,女孩兒已經安安穩穩地縮進了男人的懷裡,一起看著出京的密探帶回來的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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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愷的確隻是野陽侯的庶子,從年齡上推算,他出生的時候,野陽侯還沒有成婚。”

“但沒有人知道他的生/母是誰……野陽侯府有十幾位姨娘,其中有侯夫人身邊的侍女開臉,也有侯夫人親自為侯爺遴選的良妾,當然更多的是侯爺自己的紅顏知己……野陽侯在轄地內聲名不錯,侯夫人也不是一個善妒的河東獅,侯府的妾室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存在。”

“可是所有這些妾室,包括從小服侍侯爺的兩名貼身丫鬟,都不曾在侯夫人進門之前為侯爺生育過。”

阿敏不由得皺起了眉,道:“生/母不詳,也難怪他在家鄉留不下去。”

她看著容晚初的麵色,問道:“難道娘娘就由著他在府中作威作福不成?”

容晚初對著妝鏡,看著侍女在她頭上比了兩、三枚花釵,都不甚滿意地丟開了,一麵漫不經心地道:“他今天又去雙槐巷了?”

阿敏道:“聽說一大早就去了。”

容晚初點了點頭,道:“戚氏有沒有遞消息進來?”

阿敏搖了搖頭。

容晚初眉眼有些倦意。

從前殷長闌還有些節製,自從圓了房以後,連著兩天都沒能讓她安安穩穩睡上三個時辰。

他每天倒是好,照舊三更天春風滿麵地起床/上朝去。

國事這樣的繁忙,也不知道他哪來這樣多的精力。

等到她從榻上爬起來,隻覺得腰都要斷了。

她眼角眉梢的倦意落進侍女的眼睛裡,就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容晚初卻道:“你這些時候多留意雙槐巷的響動,倘若出了什麼事,儘早地來報給我。”

阿敏應了句“是”,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仍舊從盛滿了釵鈿的匣子裡翻著,又換了支玳瑁的短簪比在了少女堆雲似的烏髻邊上。

阿訥腳步輕/盈地進了門。

她麵上笑容輕快,一雙眼都是笑意,身上還帶著薄薄的泥土和草木香氣,在落地罩底下脫掉了沾著薄泥的木屐,一麵把手裡的烏木食盒舉了起來,道:“娘娘您瞧。”

她身後還跟著個圓/滾滾的潔白小尾巴,這時候從她裙邊擠過來,在地磚上印下一串梅花形狀的泥巴印記。

阿敏忙俯下/身去把卷著尾巴的雪貂抱在了懷裡,意有所指地嗔道:“你這小蹄子,到哪裡挖了一身泥來給娘娘看。”

阿訥不同她爭執。

盒蓋還密密地蓋著,不知道裡頭裝了什麼,她拎著那隻食盒進了門,嘴角揚得高高的,輕輕“哼”了一聲,道:“哪個給你看。”

小巧的烏木盒子把妝台上盛著金碧朱翠的匣子都擠到了一邊,侍女笑盈盈地揭了蓋子,光線照了進去,露出裡頭埋著淺緋與緗黃交糅的果皮來。

淺淺的甜香在空氣中浮開。

其中一枚果皮已經被割開了一半,晶瑩的朱、粉色果粒盛在單獨的甜白瓷小盞裡,被阿訥托著送到了容晚初的麵前。

“聽說是懷遠孫家八百裡加急送進京來的,也虧得竟有這樣的人家,六、七月裡才掛的果子,他們家三、四月裡就養出來了。”

侍女說著話,才察覺自家娘娘接過瓷盞的手勢都有些生硬,神色怔怔的,仿佛在出著神。

她輕聲提醒道:“一共隻有這麼四顆果子,送到了陛下的手裡,陛下就親自替您剝了一盞。”

容晚初有些恍然似的。

她道:“我那天看床頭有人放了一顆……”

阿訥抿著唇笑了起來,道:“娘娘也覺得雕得像?陛下也一眼就看中了,從內帑的庫裡翻出來特特擺在那裡的,隔天不知怎麼就叫奴婢們收起來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就看著容晚初的臉越來越紅,漸漸像是要滴出/血來。

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說的岔了,悄悄地住了口。

容晚初想要捂住臉頰,一麵又舍不開手裡這隻盛著石榴顆的小小瓷盞,隻能低下頭清了清嗓子,道:“你們都出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更呀,麼麼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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