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牡丹(3)(2 / 2)

仿佛這一個戚氏和昨日在容府上房被丫鬟轄製、險些被灌下一碗藥湯的戚氏是同一個人,而後來在馬車上比她還要鎮定的、掙脫了五城兵馬司兵痞阻隔的戚氏,除了同樣的虛弱蒼白以外,完全是另一個人了。

她心裡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說不出的後悔。

但問著自己倘若重新回到前一天,還會不會自作主張地帶著戚氏進宮來,甚至為此違逆了主子米夫人的意思……

素梅有些茫然地想著,大概她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她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從何而來,隻是莫名地覺得,如果真的按照米夫人的安排,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甚至自己親自下手,讓戚夫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容家,或許她們主仆都會在帝宮的怒火下受到難以言喻的牽連。

門口的宮人齊刷刷地跪了一地,素梅跳了起來,慌慌張張地迎了出去,道:“奴婢叩見貴妃娘娘。”

容晚初微微頷首。

她問道:“夫人今日好些了?”

素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門口已經有個宮人伶俐地道:“昨兒請太醫署的陳太醫來看過了,今天早間又請過一回脈,夫人的孕相有些不穩,又受了大驚嚇,因此開了安神保胎的方子……”

口齒清晰地回了一大篇話。

容晚初點了點頭,道:“不必進來這許多人。”

青女和阿敏對視了一眼,垂首站在了門前。

阿敏一個人抬腳跟著容晚初進了屋。

戚氏在門口人聲響起來的時候就瑟縮著拿窗簾圍住了全身,這時外麵悄悄安靜下來,她也從簾帷的縫隙間露出個眼睛,暗暗地四下裡看著。

對上容晚初的視線,不由得又是一抖,就要重新扯起簾子來。

容晚初已經先叫了一聲“夫人”,語氣十分的輕緩。

戚夫人身形微顫,連帶著帷幔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容晚初側身在當窗的榻邊上落了座,麵上含/著淺淺的笑意,一雙眼靜靜地看著她。

戚夫人目光有些怔愣,聲如蚊蚋似地道:“……娘娘。”

容晚初點了點頭。

她溫聲道:“夫人既然自己選了進宮來見我,想必也總有些話想同我說。如今我也在這裡了,不拘有什麼話,夫人隻管說出來就是了。”

戚夫人卻忽然捂著耳朵,用力地搖起頭來。

她腦後的傷口長好了,剃掉的頭發卻沒有長全,雖然勉強梳進了發髻裡,但這樣用力掙紮著仿佛在與誰廝打的時候,就難免亂糟糟地堆了下來,讓她看上去有些癲狂似的。

阿敏心中一緊,想也不想地擋在了容晚初的身前。

戚夫人已經抬起頭來,神色有些混亂和癲狂,隻有一雙眼像是跳在岸上失了水的魚,大大地睜著,即使已經被阿敏按著肩伏在了榻上,依舊仰著頭定定地看著容晚初。

容晚初微微地歎了口氣。

太醫早就得了詔令,就等候在一邊的廡房裡,這時匆匆地進了門,替戚夫人施了針。

戚夫人沉沉地睡了過去。

有尚宮局的女官往鳳池宮來回話,容晚初索性就在曉寒軒的前屋問了一回事。

戚夫人的昏睡並沒有持續多久,還沒有到午膳時候,阿敏就過來通報容晚初:“戚夫人醒了。”

容晚初進了門,躺在榻上的女郎就擁著被子坐了起來,叫了一聲“娘娘”。

容晚初心中微微一動。

眼前的這個戚氏眉眼蒼白,削肩細/腰,仍舊是一副脆弱嬌柔的麵龐,但肩脊骨骼筆挺,姿儀落落,隱隱有種說不出的端秀。

容晚初這樣看著她,心中微微有些恍惚。

她道:“夫人,多時不見了。”

戚夫人唇角露出一個苦澀而寬柔的笑意,道:“妾身昔年無狀,給娘娘添了許多麻煩。”

容晚初呼吸都在這一瞬屏住了。

戚夫人聲音有些低啞,卻因為語氣輕柔而不顯得粗礪,看著容晚初,徐徐地道:“妾身思緒混亂,也不知道這樣的清醒能維持多久,隻能從頭說起,倘若能為娘娘有所助益,也算是妾身的一段綿薄之力。”

容晚初頷首默許。

戚夫人卻短暫地閉上了嘴巴,斟酌了一回言辭,才靜靜地道:“泰安三十二年,妾身嫁進京來,做了容大人的填房。”

“帝都風物菁華,容大人豐姿冠世,大公子和娘娘性格都溫善,妾身一時之間隻覺得,出嫁之前擔憂的那些,竟都是杞人憂天。”

戚夫人微微一頓,麵上顯出苦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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