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寧隻感覺自己瞬間騰空,周圍的景物飛速後移,做過山車一般向外飛去,越過自行車道,砸向馬路牙子。
堅如磐石的地磚在竹寧眼前無限放大,眼看他就要像烏**毛撣子般啪到地上。
竹寧四肢都是極短的小球球,根本幫不上忙,嚇瘋了的小絨球用力鼓起腮幫子,呼——吹向地麵,似乎這樣就能減緩自己的落勢似的。
然而下一秒,這股凡人看不見的氣流竟然氣墊般的聚集起來,托著小絨球硬生生轉了個彎,飄向半米外的花叢,穩穩降落在了花朵灌木間。
路上正在遛彎乘涼的大爺大媽嚇了一大跳,他們隻看見一隻白色毛絨絨的小東西,從行駛的麵包車中被扔了出來,砸進了花壇。
好像是一隻可憐的白色卷毛小狗?
而後路人們就看到那麵包車停了下來,上麵下來了一個可疑男子,大步向花壇走去,應該就是扔狗的罪魁禍首。
旁邊正在溜吉娃娃的大媽當場就不乾了,指著章昱謹怒氣衝衝地大喊:“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素質怎麼這麼低,車開得那麼快把小狗往下扔?”
路人們也紛紛出言:
“就是這分明就是在虐待小動物,這人心裡有問題吧?”
“不能讓他抱回去,小狗肯定摔傷了,多可憐啊,落在他手裡肯定活不了多久!”
“快攔住他……”
還有不少人拿起手機準備拍照。
章昱謹直接就被罵懵了,他活了幾十年都是他罵彆人,哪有被罵得灰頭土臉的時候?
但現在大案當頭,那裡有時間節外生枝?若是這隻“卷毛小白狗”的真實樣貌被眾人拍下來,估計直接就能上熱搜。
於是章昱謹捧著自己絨球狀的組員就往車上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上了車。
麵包車一腳油門開了出去,幾人驚魂甫定地上下檢查了一遍竹寧,確定他一點傷都沒受,連絨毛都沒弄臟之後,才長舒了口氣。
在新組員差點因為一隻幼年鬼猴子壯烈犧牲後,整個執行組徹底把竹寧當成了一級易碎物品,把他圍在了最中央。而那小鬼猴子也被粽子般五花大綁,遠遠放到了後座。
章昱謹默了半晌也沒組織好語言,隻得直接開口問道:“小竹同誌,你現在變得回來嗎?”
小絨球堅定地搖頭:“唧!”
熊成還沉浸在偶像光環中,打岔道:“難道是修煉出差錯了,所以才……”
章昱謹輕拍了下熊成讓他閉嘴,而後問出了關鍵:“小竹,你是特意修煉的鍛體之術麼?還會其他的術法麼?”
小絨球搖頭再搖頭。
車內幾人的眼睛越瞪越大,驚訝無比。
章昱謹艱難開口:“你還會什麼?“
小絨球伸出一隻極短的絨絨爪子,上邊掛著個小鉛筆,看來這種變成絨球不能說話的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
熊成連忙把自己的工作手冊遞了過來,竹寧在背麵一筆一劃的寫到:我能看見鬼。
許薇扶額:“咱們樓裡的保潔阿姨都能看見鬼……小竹,你怎麼就被調到我們這裡了?你怎麼會變成絨球變不回來了呢?”
距離十五中還有近四十分鐘車程,乖孩子竹寧就開始用鉛筆慢慢寫著解釋。
事情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竹家幾代修習法術,竹老爺子自感時日無多便留下遺囑,孫輩中誰要是修習有道,能擊殺九裡山中的那隻魑狼,誰就能繼承竹家的主宅和法器,剩下的金銀錢款,由餘下的人平分。
這下,竹寧一輩小娃娃紛紛被自家長輩給予厚望。
一日,竹寧的父親竹學勤與三弟竹俊坤喝了點小酒,各抱著自家兒子在院中顯擺,結果互相都不服氣,爭吵的聲音越喊越大。
兩個小娃娃同年生,還都在繈褓中,竹寧的堂弟被嚇得哇的就哭了。
“沒出息!你看我們家寧兒,就沒哭鼻子……”竹父向來與竹俊坤不和,這下兒子爭氣,一臉酒氣的竹學勤可是樂開了花,低頭樂嗬嗬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扯著嗓門炫耀道。
而後就聽到噗嗤一聲,懷裡一輕,兒子沒了,繈褓裡多了個巴掌大的雪白小絨球。
被竹父大嗓門嚇壞了的竹寧委屈極了,小小絨球縮成一團:“唧——”
看到這景象,全院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氣。
竹寧的母親孫巧娥兩眼一翻,直接就暈倒進了水缸裡。
竹學勤本來醉得通紅臉色頓時煞白:“兒子,兒子你怎麼了!”
他抱著絨球就想往醫院衝,最後好歹被大哥竹建國攔了下來:“學勤你冷靜點,這不是醫院裡打針吃藥能治的!”
竹家人呼啦啦趕到了臨近的道觀,把老道從被窩裡喊了起來,花了好一番口舌,才讓老道相信繈褓裡的那玩意兒是竹家孫輩。
老道活了小一百年也沒見過這陣仗,偏生無論點怎麼香做法,也探測不出一點妖氣,辨不出那小球球的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