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寧不知道有金鯉魚的是哪一殿閻王, 於是他直接在心中默念道:“執令人竹寧,請入閻王殿池塘。”
竹寧瞬間變回了小絨球, 周身金光一閃,而後那無所畏懼的墨玉玉牌, 竟然真的帶著小主人, 直接掉進到一汪黑黢黢池塘旁邊。
距離池塘幾步之外的閻王殿內, 三殿閻王正與幾個心腹手下, 低聲密謀著什麼。
陰司:“大人, 李判官現在真的被貶為陸判的手下小吏, 還有兩隻青麵鬼, 被陸判判了十年, 刑滿後將被打入畜生道——均是依照冥王律。”
三殿閻王臉色黑得嚇人,咬牙切齒道:“這個黑無常!冥王派隻剩下他一人在那兒上躥下跳, 還真是惱人。”
陰司小心道:“大人, 現在按照冥王律判罰後, 地獄中的死魂少了九成, 現在又出了這事,就連我們陰司都不敢隨意索賄,這香火供奉?”
十殿閻王眉毛一豎:“省著點用, 還能怎麼辦?日後的晚宴改為十菜一湯,殿中的舞姬放五十個前去投胎, 少養少用一些……等到收拾了那黑無常, 再恢複這些體麵。”
陰司連連稱是, 而後猶猶豫豫問道:“大人, 當初冥王和白無常都在的時候,咱們也未有這般小心,如今就剩那黑袍子一人,怎麼……”
提起這個,閻王爺更氣,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那冥王魂魄散於萬骨淵,那是他自己跳下去的,黑白無常據此上稟天庭,給我們十殿閻王扣了好大一頂帽子——弑主之罪!”
“原本,冥王就是個虛職,十殿閻王掌管地獄判罰,連鎖魂陰司鬼差也是吾等派遣,整個陰曹根本沒有冥王插手的餘地。”
“冥王把黑白無常,從鎖魂鬼差提拔起來的時候,誰知道包藏著如此野心?改革地府,嗬!不吃香火孝敬,我們吃什麼用什麼,閻王殿中的花銷從哪兒來?”
陰差連忙點頭:“是是,大人說的是!不是誰都能像黑無常那樣,一個仆從舞姬也無,整個無常殿就他一人,三餐不進,還自己織袍子……寒酸鄙陋得很。”
三殿閻王很滿意陰差的形容,滿目回憶地眺望向殿中華美氣派的池塘:“當年冥王自己跳下萬骨淵,給我們扣了個弑主的罪名,引得天庭震怒,下旨把冥王律頒為鐵律。”
“而後白無常不惜被貶入輪回,竟是挑了幾條邊邊角角的律例,狀告我們十殿閻王不遵冥王律,天庭才削了我們的權,提拔起了黑無常!”
“之後黑無常又聯合孟婆,為了個癡傻魂魄,禁止鬼差鎖新魂……那孟婆原先可是我們的人!”
“釣魚執法!挖牆腳!碰瓷!!!”
三殿閻王氣得連新知曉的陽世用詞都吼了出來,而後憤憤道:
“現在又尋了個幼年半妖,來衝鋒陷陣,一口咬掉青麵巨鬼半個腦袋,什麼妖恁般凶……池、池塘那是個什麼玩意!!!”
三殿閻王眼睛突然瞪得滾圓,伸手指向池子邊正往水中伸爪子的小絨球:“那就是咬掉青麵鬼半個腦袋的小妖?它怎麼進來的!!!莫非本王的池子也違反了哪條冥王律?”
閻王爺是被黑無常的釣魚執法弄怕了,隻要看到點反常舉動,就能懷疑是對方在下套。
閻王殿守衛森嚴,那半妖小鬼差費儘千辛萬苦潛伏進來,總不可能是為了撈魚吧?一定有更大的陰謀!
三殿閻王一回頭,急聲命令道:“快!快去給我查冥王律,看看有沒有關於池塘的條令。”
那陰差一聽也慌了,急忙奔向案上辭海似的冥王律冊,嘩嘩嘩地翻了起來。
閻王提心吊膽地看向池子邊那不知在忙些什麼的雪白絨球,越看心裡越打鼓:
“你們幾個,把那小半妖給我抓過來,彆讓它再翻騰了,誰知道它能翻騰出來什麼把柄!”
門口高大威風的鬼將們聞言,臉上浮現出了驚恐:“大、大人,小的們陰氣不足,禁不住咬啊!要不小的們從旁,驅趕一下?”
閻王爺火冒三丈:“驅趕什麼,一會兒驅趕到殿裡來可如何是好?一群沒用的東西,你們身為鬼將還陰氣不足,誰的陰氣足?”
一眾鬼將齊刷刷看向閻王爺,目光中的指向和期盼異常明顯。
五分鐘後,閻王爺披上了層層鎧甲,帶著精鐵護手,被八個鬼將簇擁著繞了一大圈,從池塘後麵猛地撲向了小絨球。
剛偷偷用爪子兜上一條極小的金色魚苗的小絨球,嚇得下意識藏起來爪子:“唧唧,唧唧唧——”
尖叫了起來,同時可憐兮兮縮成了一小團,死死閉上了眼睛。
我在閻王殿偷了魚,本來就不對,我不能再咬人了,我乖乖的不咬人。
周圍的陰氣好可怕,但比之前碰到好幾次的黑袍厲鬼要淡多了,肯定是閻王殿的同事,不是厲鬼,我不能咬他們……
就在心中同樣害怕的閻王爺,提心吊膽地慢慢把小絨球拎起來,試圖看看這小妖尋麼到了什麼把柄的時候——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閻王殿的緊閉的大門被猛地踹開!
黑無常大步而入,周身的氣息冰冷至極:
“你在做什麼?”
閻王爺維持著拎絨球的姿勢,僵在了原地,百口莫辯:
“本王……本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