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得白握著祁鳴的手,隻覺得祁鳴今天手很冷,抬頭撞上他的視線,又覺得這視線是完全相反的灼人,一時間心跳都亂了。
這還是祁鳴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像是裡麵燒著一團火,又耀眼又迷人。
他原本以為,祁鳴隻會用這樣的眼神演奏,注視樂器,樂譜,永遠也輪不到他。
不甘心?他都快死而無憾了。
顧得白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忽然很想吻他。
“你笑什麼……”
祁鳴見他這麼笑,竄到心口的火氣反而彆扭了起來,像是沒了準頭,焰心都要歪了。
“我就是……挺高興的。”顧得白攥著他的手,始終沒鬆開,
“從小到大,還是頭一次有人跟我說要為這種事生氣,平時都是彆人生我的氣,罵我,或者是在我爹媽做了什麼以後勸慰我,說他們縱然有天大的過錯,也是因為愛我,為了我好,讓我不要計較,不要生氣。”
祁鳴聽著一愣,最後那點火氣也沒了大半,“所以你就真的……再也不介意了?”
“介意,那也不會介意你。”祁鳴收回那道視線了,顧得白的視線反而黏在他身上,怎麼也扒不下來了,
“我就算怨天尤人,和父母吵架摔碗,也不會跟你生氣的。這種時候,應該是你生我的氣才對。”
“我已經生過氣了。”在得知白月光這人竟然是虛構的那天,在得到證據的那天。
祁鳴深吸一口氣,重新發動了汽車,再多停一會兒,估計交警就要來趕人了,“現在就是想知道為什麼。”
喜歡你還能有為什麼。顧得白悻悻收回手,讓祁鳴司機雙手握方向盤,不吱聲。
“為什麼要這樣騙我,以及,”祁鳴打了個方向盤,上了環島,大喘氣著繼續說道,“你能不能保住以後不再這麼做了。”
顧得白腦子頓時嗡地一下,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清,“以後不能了?是不能瞞著你這個……還是……”
還是連喜歡你都不行了?
“怎麼都不行。”祁鳴見他是還想再犯,就氣兒不打一處來,“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沒人會喜歡被玩這種劇本。
顧得白默默看向窗外,心情沉重起來。
是啊,早在一開始……他就知道的,祁鳴也跟他明確說過,不喜歡談感情。
他那天和祁鳴喝了兩杯,得知對方有前男友的時候,原本很驚喜,畢竟一見鐘情的男人是gay,這個幾率相當於中獎了。
結果呢,卻是得知一切妄圖談感情的人,都會被祁鳴拒之千裡,彆說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輛車上聊天了,見麵都是不可能的,就連對他有意思的下屬都會□□脆辭退。
祁鳴會主動避開一切親密的感情聯係這件事,也是他和李醫生求證過的,隻不過更深入的原因,李醫生不肯再說。
所以,今天會不會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了?
顧得白手指搭在車窗旁,拚儘全力才平複了劇烈起伏的胸膛,眼眶因忍耐而發紅,“我……你家有酒麼?”
“有,不過我不喝,是過年時候幾個同行送的,一直擺在那裡。”
顧得白聽到他平靜的回答,心裡更加苦悶了起來。
當天晚上,他怕自己太失控,也隻喝了兩杯,是度數不高的紅酒。沒想到即將失戀的心情太糟糕,讓他的酒量跟著失去了水準,兩杯就醉了一樣。
腦子醉了,身體沒醉,該有的力氣耐力技巧一樣沒少,反而有些變本加厲。
祁鳴踹他、罵他,他就捧住腳踝笑著親回去,讓多來兩下,瘋了似的不怕疼也不要臉了,一次次壓住人索求。
反正是最後一次了,反正這份感情已經被發現了,再怎麼藏也沒用了。
祁鳴的腰覆蓋著一層精瘦的肌肉,平日裡顧得白生怕把人惹惱了,丁點痕跡不敢亂留,留了也不敢太用力,讓停就停,被躲了就把人捧著哄。
到了這一天,倒是頭次自說自話,充分利用了過去幾個月摸索到的死穴和弱點,愣是讓祁鳴沒機會喊停,一整晚不知有多少次、持續了多久,人都要被榨乾了。
祁鳴像是頭一次真正認識他,到了後麵眼神都慌了,一開始還罵他發酒瘋,後來就被拽進漩渦裡,渾身除了發抖發燙,什麼都不會了,像是某個開關被捏在手裡,不受控製。
他有機會喊停的,可每次他想停下來,顧得白就用那雙通紅濕潤的眼睛盯著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用眼神央求他,再久一點,再多一次。
人在被感官控製的時候,哪兒還有什麼邏輯和理智可言,祁鳴覺得顧得白可能腦子壞掉了,把自己也帶著腦子壞了。
睡死過去之前,祁鳴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明天出不了門了。
祁鳴在天際蒙蒙亮時昏睡過去,身上、床上都弄得亂糟糟,連提醒顧得白去側臥睡的力氣都沒了,被死死圈在懷裡,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手機不斷震動著,十幾條未接電話,祁鳴動了一下,發現夠不著床頭,想去推醒顧得白,才發現這人本來就醒著,眼白都是血絲,鬼一樣地盯著他看。
“顧、顧得白……你鬆手。”
“不鬆。”
“我要接電話。”
“你說了今天不加班的,都這樣了……你還想出門麼?”
“不是出門的事!”祁鳴氣急了,聲音一高,嗓子就沙啞起來,乾巴巴地幾乎失音,他清了清嗓子,被顧得白拿過杯子喂了幾口溫水,才繼續說道,“我約了家具今天搬過來的,雙人床……不接電話就又要改天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