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燈照亮了他的臉,蔣汀忽然驚醒,想起來那天張允出事,也是這麼多的警車。
營養艙裡噴出舒緩作用的藥劑,膠囊狀的艙門打開,瘦骨嶙峋的男子從裡麵猛地坐了起來,他身上的醫療線全部繃斷,勞文迪扶住艙門,試圖站起來,卻又摔了下去,途中被一隻手扶住了。
“先生。”伯來關懷的看著他。
“坐標被發現了,通知威爾上尉,立刻轉移!!!”
華國的第一場雪還沒來得及融化,澳大利亞的北岸,夏季的狂風席卷南太平洋的所羅門群島,浪花拍打海岸,狂風巨浪中,幾隻小型艦艇在岸邊起伏。
泰帕雷小島上呼喊聲在風雨中渺茫隱晦,雇傭兵的黝黑的槍口下,被強迫驅逐上船的人神色狼狽,肖寒被強行推進船艙中,還沒站穩,一聲槍響在風浪中刺穿了耳膜,他用肩膀撞開發愣的人,掙紮著從船幫往下看去,一個身穿白袍的科學家趴在岸邊的沙灘上,後心緩緩氳開一朵血花,隨即便被風浪卷走。
原本呼喊吵鬨的生存者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肖寒認出沙灘上的屍體,嘴唇隱隱發顫。
“這就是抗拒的下場。”
肖寒轉過頭。
戰艦前方的甲板上,勞文迪站在那裡,伯來撐著透明的傘,卻仍舊擋不住挾裹海水的風浪,他身上白色的襯衣被海水濕透,消瘦的臉頰上,嘴唇紅的像染了血。
“警方發現了炸彈的坐標?”肖寒看著他,“緊急轉移來不及帶上你的試驗品吧,哈哈,你那麼喜歡說中文,有聽過一個成語叫玩火自焚嗎?”
勞文迪沒什麼表情,伯來眉頭一皺,一個雇傭兵用槍托砸到了肖寒的頭上。
肖寒噗通跪在地上,血水混合海水順著他的額頭涓涓流下,流到了他的眼裡,他隔著血霧看過去,仍舊得意的說,“你輸了,輸慘了吧!”
四個小時後,世界時01:30分,未掛起旗幟的船艦沉默倉皇的穿過風浪,消失在南太平洋深處。
世界時03:45分,ICPO的藍白相間的旗幟飄上了泰帕雷小島上。
05:55分衛星製導KBU-4型高威力空氣爆裂炸|彈被海陸空三方拆解。
半個小時後,ICPO發出七條紅色通緝令,正式在全球範圍內通緝海勞文迪。
昏睡狀態持續了一周,而後又在ICU中集中治療,腦波檢測和CT每隔一個小時更新一次數據,出血部位神經元出現衰落,按此情況下去,不用很長時間,這種衰落就會蔓延至整個大腦皮層,耿白會進入真正的腦死亡狀態。
為遏製這種情況,微電子學家馬博士建議用類似耿白腦電波頻率的微電子衝擊刺激大腦皮層,李逸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學生,他的理論是可行的嗎,是真的可以實現嗎。
他現在得不到答案,隻好懷著對學生的遺憾,在馬博士的協助下為耿白手術操刀。
神經元衰落被奇跡的遏製了。腦損傷的程度以現代醫學而言,並不能完全監測到,但通過腦電波的波形解析和圖形記錄可以看到大腦在逐漸的恢複正常。
不過,已經衰落的神經元在CT中呈現出一小片陰影,沒有人知道耿白的大腦恢複到了什麼程度。
“我在哪裡?”剛開始的時候,耿白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嘈雜的聲音在他耳邊接二連三響起來,他閉著眼,努力分辨了很久,才從那些嘈雜的聲音裡聽出人的說話聲,機械的滴滴滴運作聲,以及沉重的呼吸聲。
呼吸?
對了,是他的呼吸聲。
耿白睜開眼,刺眼的白光在他的瞳膜上閃過,好像直視太陽之後眼瞳裡落上了灼燒的斑點,他下意識眯起眼睛,瞳仁微縮,緩了好大一會兒,終於看清了。
眼前是三個陌生人的臉,有人拿著手電檢查他的眼睛。
“我在哪裡?”他想說話,嗓子卻好像生鏽了,喉嚨深處有血腥味。嘴唇僵硬,不聽使喚。
“能聽見我說話嗎?”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人問
耿白難以回應,艱難的眨了眨眼。
“真的是——奇跡,他竟然蘇醒過來了。”另一個人這麼說道。
“數據正常,對外界有反應,能聽見聲音,能理解語言,說明陰影未見明顯影響,是奇跡,沒錯,是奇跡。”花白頭發的人眼裡閃爍著光,
耿白虛弱的閉上眼,疼痛的大腦一片混亂,他閉起眼睛,重新陷入了昏睡中,在睡夢中,回憶如潮水漸漸湧入,他想起來了,自己的大腦中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