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莊卿忍無可忍,伸手搶過符離手裡的藥膏,“我自己擦!”
“行行行,你是老大又是我救命恩人,你說了算。”符離多放了一瓶藥膏在莊卿手裡,起身放下內閣的紗幔,站在紗幔外道,“我在外麵等你。”
莊卿看著紗幔外的人影,慢慢脫掉褲子,上麵已經血肉模糊,帶著難聞的血腥味。他麵無表情地揮手洗去腿上的血,把藥膏一點點抹在傷口上,“符離,你說得對。”
外麵的身影動了動:“什麼?”
“你可能真的不是普通兔子。”莊卿想起符離差點走火入魔時,臉上的金色獸紋,還有咬下青衍血肉時的狠厲,眉頭皺了皺,快速給自己抹完藥,用本身的鱗甲變出一套衣服在身上,掀開紗幔就走了出去。
“我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憑空取出牙膏牙刷,“刷牙!”
符離麵色微黯,接過牙膏牙刷開始刷牙。
“知不知道生肉裡有多少細菌跟寄生蟲?”莊卿又遞了一杯水給他,“什麼東西也敢亂吃,我們管理部食堂克扣了你的飯菜還是怎麼的?”
符離趴在船舷邊,把嘴裡的泡沫吐掉,喝了一口水繼續漱口,轉頭看莊卿,眼神亮了幾分:“龍肉好像還挺好吃。”
莊卿摸了摸自己手臂:“兔肉也很好吃。”
“你不是說,我不是兔子?”符離繼續漱口。
“不是普通兔子,不代表你不是兔子。”莊卿見符離準備把牙刷收起來,皺眉道,“再刷一遍。”
符離癟嘴,莊卿撩了撩袖子,露出手腕上還沒完全消失的傷痕。
符離……符離心虛地乖乖擠牙膏,繼續刷牙。
遙遠的海麵上,一位海盜放下望遠鏡,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後拿起望遠鏡繼續看:“鬼、鬼船?”
這片海域是傳說中的靈異地帶,近來很多貨船都在這裡消失,久而久之就有鬼故事傳出。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靈異事件,而是他們把這些貨船搶劫後,故意傳出去的謠言。
“什麼鬼船,都科技社會了,傻子才信這玩意兒。”船長一巴掌拍在海盜頭上,“好好盯著海麵,看看有沒有肥魚可以下手。”
“不是啊,船長,真的有鬼船。”海盜指著前方,“你快看!”
船長拿起掛在胸口的望遠鏡,果然在海麵上發現了一艘奇怪的船。與他們這艘偽裝成商船的海盜船相比,那艘搭得像木質閣樓的船,實在太小太脆弱了,這種木製的船,是怎麼航行這麼遠,飄到海麵上的?隨便一個海浪或是大風,就能把這艘船毀得七零八碎吧?
而且為什麼雷達掃描儀上,沒有任何顯示?
難道,真的是見鬼了?
“嗯?”符離突然扭頭,在船的四周下了結界。
“怎麼了?”
“有人類在偷看。”符離看著遠方,“好像還不是好人。”
“消、消失了?”可憐的海盜,嚇得話都說不完全,結結巴巴放下望遠鏡,“快、快調轉航線。”
“船長,船失去控製了。”舵手欲哭無淚,看著船上各種儀器瘋狂亂轉,崩潰地抱住腦袋:“完了,完了。”他還沒有喝最貴的酒,抱最美的妞兒,吃最美味的食物,怎麼能死在人荒無人煙的大海上?
然而他們的崩潰與恐懼都沒有用,這艘船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堅定不移地往某個方向行駛,直到與軍艦狹路相逢。
現在就算海上的鬼,也講究法律手段了?
海盜船碰上軍艦,還能有什麼下場?
“船長。”舵手絕望地癱坐在甲板上,“我們還是學一學鐵窗淚是怎麼唱的吧,以後進了裡麵,好歹還能參加囚犯內部的文藝表演。”
“表演你媽個頭,老子五音不全,唱給誰聽?還不趕緊逃!”船長拖開舵手,準備自己來操作。
然而不管他怎麼按,操作室裡的各個按鈕就像是失靈了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我操!”船長狠狠踢了一腳控製室的大門,沒想到他在海上縱橫十年,竟然會倒黴在靈異事件上麵。早知道這樣,當初他就不應該嘴賤,四處讓人炫耀那片海域鬨鬼,這下真把鬼招來了。
好在軍艦遠遠瞧見一艘商船,給對方發信號也沒有回應後,就趕緊降速。靠近後一瞧,船停在海麵上紋絲不動,甲板上幾個被困的水手看到他們的船緩緩靠近,不僅沒有獲救後的喜悅,反而滿臉驚恐與害怕,軍艦上的人瞬間明白過來,商船上的人有問題。
結果把人抓過來一查,這竟是某個惡名在外心狠手辣的海盜團夥,最近好幾個國家都聯手在公海上抓他們。
現在這麼容易就把人抓了起來,竟有種白撿人頭的感覺。
聽這些海盜神神叨叨說著什麼有鬼,一位渾身正氣的海軍軍官道:“我看你們是壞事做得太多,心中有鬼。”身正不怕影子斜,世間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毫無底線的人心。
莊卿一臉冷漠的看著符離用法術操縱著海盜船自投羅網,轉頭趴在圍欄上看遠處天空上的雲,夜晚即將來臨。他以前以為,符離的本體與兔子有不同之處,隻是正常的品種變異,但是此時他已經改變了以前的想法。
兔子天性中,對龍族應該有所畏懼的,就算修為高深,不懼龍威,也絕對不可能在失去理智時吃龍肉。
所以……他會是什麼?
他在人類皇宮中看過那麼多的古籍與資料,從沒有哪種生物的描述,如同符離一般。
“你看我乾什麼?”符離心滿意足地看著那些海盜被帶走,轉頭見莊卿正看著自己,以為他受了內傷,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很快便沉下臉來:“受了內傷怎麼不說,不是早跟你說了,現在是你最後一次蛻變的關鍵期?!”
一邊說,一邊從乾坤袋裡找出補元氣的藥塞進莊卿嘴裡:“我不是給了你一瓶補充元氣的藥,你怎麼不吃?”
莊卿動了動唇角,沒有說話。
這點小傷,就吃幾百萬一粒的藥,他不僅會內傷,還會心傷。
被強迫著吞下三粒藥,莊卿默默想,一口就吃掉六七百萬,如果換成靈米,夠他吃很久了。
“天黑了。”咽下藥丸,莊卿沒有表情的臉更冷了,“我們要在這畫舫上坐一夜嗎?”他本性中沒有體貼這個詞,但是看著符離狀若無事的模樣,那些符離與青龍族的陳年舊事過往恩怨,他問不出出口。
身為管理部的領導,察覺職員跟其他妖修起了爭端,他應該問清查清,才符合員工守則。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就算作為領導,也不該占用員工的休息時間。
這事……先放一放,再放一放。
“要不要釣魚?”符離遞給莊卿一根魚竿,從下麵的抽屜裡掏出一盒魚餌,“我釣魚的技術還不錯。”
莊卿見符離順手就拿出魚竿魚餌,扭頭看了眼這個畫舫,看來以前符離也曾這樣乾過。他拉開抽屜,裡麵還有不少的魚竿,也許當初陪符離釣魚的妖還不少。
身為龍族,想要吃魚不過是張張嘴的事情,何須這種效率低又無聊的捕魚方式?
半個小時後,莊卿看了眼符離桶裡滿滿的魚,再低頭看了眼自己這邊空蕩蕩的桶,臉沉得猶如十二月的雪。
“彆著急,剛釣魚都是這樣。”符離提起桶,倒了一半到莊卿桶裡,“有了我的魚給你墊底,不出一會兒就能釣到了。”
莊卿低頭看了眼在桶裡劈裡啪啦甩尾巴的魚,魚尾甩起的水,濺了他一臉。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著急什麼,釣不釣得起來又不重要。”
又過了半個小時,莊卿一拉魚鉤,上麵掛了一條又肥又大的魚。
他斜眼看兩個魚桶,眉梢上挑。
目前為止,他釣上來的這條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