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貓從街頭竄出來時,莊卿刹車踩不住,用法術把車停了下來。
“喵。”小貓咪無知無畏的甩著尾巴,慢吞吞爬過街道,才跑著消失在街道另一邊。
車子再度啟動,符離轉頭看莊卿,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情,讓符離忍不住懷疑,對方不是海龍化形,而是宮殿飛廊上的金雕龍化形,隻有雕塑才沒有表情。
天空儘頭有電光閃爍,厚厚的雲層中,似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掠過,但很快就消失在雲層中。
符離與莊卿抬頭看了眼天空。
劈裡啪啦的冰雹忽然砸下,擋風玻璃猝不及防被連砸好幾下,莊卿的臉都黑了。符離結了一個結界,讓冰雹砸不到車上。
把符離送回家,莊卿把車開回車庫後,伸出手摸著擋風玻璃被砸的地方,黑色的眼瞳化為金色,帶著幾分怒火。
他掏出手機,在內部工作軟件上,增加了一個懲罰名額。
北湖青龍違規降冰雹,造成百姓損失無數,徒十年,罰款兩百萬。
好在魂魄沒有哭鬨著不想死,妖修似乎也不強求,從頭到尾妖修都沒有說話,隻有在他係鎖魄鏈時,妖修說了句動作輕一點。
他照做了,一路上魂魄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地府大門,魂魄眼中才流出了兩行血淚。鮮紅的淚,沒有表情的臉龐,那副模樣實在太過震撼,所以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他還記得那個魂魄與妖修。
“兩千年前,在下與你有一麵之緣。”陰差沒有提那個人類魂魄,怕這個妖修問他,那個人類投胎轉世成了誰。
“兩千年前……”符離想了很久,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陰差,“你是那個冥府來的陰差?”
陰差尷尬一笑,當年他膽子確實很小:“在下櫟胥,一彆多年竟能再相見,倒也是緣分。”他注意到符離身上穿的衣服,這是……在人類世界當保安?
符離見櫟胥身上的衣服,與傍晚見到的那個陰差有所不同,了然道:“看來兩千年過去,你升職了。”
櫟胥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根遞給符離,符離拒絕後,他把煙給自己點上:“我以為你跟那座山上的其他妖一樣,被……”他看了眼不遠處的莊卿,把話咽了下去。
他隻去那座山上引了一次魂,一百年後他向其他陰差問起那座山的妖修們,才知道他去渡魂的八十年後,有幾頭青龍嬉於渭水,造成暴雨連連,那座山上的妖修們不忍人類受苦,去找這幾頭龍求情,哪知青龍大怒,最後這些妖修死的死,傷的傷,連整座山都被夷為平地。他以為那個妖修也死了,沒想到滄海桑田,這隻妖還活著。
符離垂下眼瞼,提起往事語氣並沒有太多起伏:“那時候我睡著了。”
櫟胥恍然大悟,大概正是如此,這隻妖才逃過了一次死劫。
“嘭!”不遠處發出巨響,火光衝天。
櫟胥扔了煙,在腳底下狠狠一踩:“我該去乾活了。”
“等等。”符離叫住了他。
櫟胥心中一緊,難道對方要問他那個人類的事情?
“不要亂扔垃圾。”符離指了指他腳邊的煙頭,又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文明標語牌極垃圾桶。
櫟胥:……
認命的低頭撿起煙頭,把它扔進幾米遠的垃圾桶裡。
“符小帥哥,你在跟誰說話?”前台姑娘見符離對著外麵的空氣說話,忍不住後背一涼,以為自己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靈異事件。幾乎每個酒店,都會在內部流傳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這種定律跟學校總是建在墳場、廟宇這種場所一樣。
“我的一個朋友。”符離目光落到莊卿身上,“他有點事找我。”
在符離目光注視下,莊卿走近,出現在前台姑娘視線中。
隻一眼,前台姑娘就覺得自己是最近鬼怪故事聽多了,哪有長得這麼帥的精英鬼,她十分耿直的在美貌勢力前低頭。
這時有人來辦住房手續,前台姑娘就算垂涎帥哥的美貌,也要提前完成手裡的工作。
“莊先生請坐。”符離給莊卿接了一杯飲料,帶他到公共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今天有藝人在你們酒店死了?”莊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當時在現場沒有”
符離搖頭:“我是新來的,除非客人需要,不然沒有資格去貴賓間。”
“我明白了。”莊卿站起身,向來不愛多管閒事的他,見符離穿著保安服腰背挺直的模樣,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就準備做個保安?”
“不,我的理想是考上公務員。”符離見莊卿不喝飲料,乾脆自己端起來喝了,“可惜還差點東西。”
“差什麼?”莊卿問。
“大學文憑。”
莊卿有種說不出話的憋屈感,想再問他一些事情時,符離已經去幫客人拿行李箱了。他轉身走出酒店,舉目遠眺,看到幾百米開外的地方出了連環車禍,陰差的鎖魄鏈上,掛了長長的一串魂魄。
現場一片混亂,警車、消防車、救護車來回穿梭,私家車紛紛讓道到一旁,整個場麵慘不忍睹。
有救護車從他麵前疾馳而過,他麵無表情地的把手插在褲兜裡,直到陰差帶著魂魄們出現在他麵前。夜風起,帶起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莊先生?”櫟胥見莊卿站在原地不動,以為他有事找自己,停下腳步問:“您有事找我?”
莊卿見這些魂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視線,“你們地府今天下午在緣月酒店渡魂時,可有異狀?”
“並未聽說,緣月酒店的老板與修真界有關,一般人哪敢在酒店裡做手段。”櫟胥道,“那個明星不是個東西,他的生平作惡資料攢了一大堆,隻怕要在地府服苦役幾百年。前生不積福,今生不修德,下輩子不知道能投什麼胎。”
“老大!”楚餘開著車過來,見到櫟胥,笑道:“喲,陰差長大人,今天怎麼是你親自出來渡魂?”
“同事忙不過來,我就幫著跑一跑。”櫟胥知道兩人有事要辦,很識趣道,“我先走一步,二位請隨意。”
等櫟胥離開,楚餘朝莊卿搖了搖頭。
莊卿坐進車裡,偏頭看著不遠處的高樓,燈光招牌很閃亮,老遠都能看到“緣月酒店”四個字。
“我在緣月酒店轉了一圈,沒有察覺到半點煞氣。剛才我跟王翰聯係過了,他說這家酒店名下的員工,隻有一個是妖類,好像叫……”
“符離。”莊卿開口,他念出這兩個字,語氣陌生又僵硬,仿佛在說路邊一塊石頭,又或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我剛才已經見過他了。”
楚餘對妖氣、煞氣十分敏感,彆人察覺不到的氣息,他都能很輕易的捕捉到。要不是他原型是魚而不是狗,他一定能去警隊當警犬混飯吃。他在酒店附近都察覺不到什麼東西,那隻能說明是他們掐算錯誤,陸任家的死亡與他人無關。
“這事不必再查,以自然死亡結案。”莊卿眼睛一閉,“回家。”
莊卿名下有一套十分奢華的彆墅,裝修風格更是金碧輝煌,但凡去他家看過的人,都要被屋子裡的擺設驚呆。各種閃亮的寶石、珊瑚、珍珠等物,就連最誇張的豪門電視劇都不好意思這麼拍,怕被人罵浮誇。
巨大的天然水晶燈掛在客廳裡,每個角度折射出來的光芒,都在表達一個含義。
它貴,它很貴。
窗簾上的裝飾珠,全是拇指大小的紫色珍珠,夜風一起,它們便輕輕晃動。
楚餘被各種寶石的光芒閃得眼睛疼,他把手裡拎著的水果往桌上一放,“老大,我回去了。”
“嗯。”莊卿點頭答應,他沒有留其他人住自己家裡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