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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 海底是最奇妙的世界。
各種各樣不曾見過的魚,奇異的海底植物, 還有漂亮的海底景觀。
符離清醒過來時, 眼前是一片金黃,四處彌漫著血腥與龍的味道。他動了動身體, 發現這些金黃是莊卿身上的鱗甲, 他被莊卿卷在了身體裡麵。
記憶有些混亂, 他晃了晃腦袋, 小聲叫道:“莊小龍, 莊小龍?”
莊卿沒有任何反應, 他瞪著後腿跳出來, 落到地麵化為人形, 看到的是莊卿身上被海水泡得泛白的傷口,最可怕的是尾巴上的傷,深可見骨, 血在地板上流了一地, 不太自然的蜷縮著。
他想起來了,在檮杌準備一口咬死他時,莊卿化為龍擋在了他的麵前……
無暇顧及自己身在何處, 後麵又發生了什麼, 符離掏出丹藥,掰開龍嘴把藥塞了進去。被他這麼折騰,莊卿都沒有醒過來,可見受的傷有多重。找到外傷藥, 符離先用靈力化開傷口四周的淤血,再把藥敷了上去。
不管平時的莊卿有多沉穩,現在昏迷過去的金龍,還不是成年的模樣。龍身上斑駁的龍鱗,無法愈合的舊傷,講述了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符離從小被嬌慣著長大,無法想象沒有長輩護著的幼龍如何活下來的。把所有傷口都上好藥,符離走到龍首處盤腿坐下,看著仍舊毫無動靜的莊卿,伸手摸了摸他的角。
莊卿救過他兩次了,每一次救他,都傷得極重。這頭龍平日總說他腦子蠢,沒有生活經驗,實際上真正蠢的妖是他。若他真的聰明,又怎麼會舍命相救,檮杌有多厲害,他難道不知道嗎?
“我雖然討厭光溜溜沒毛的生物,不過……”符離看著蜷縮在一起的莊卿,在昏迷前的一刻,這頭龍還不忘下了一個結界,並且把他護在了身體裡。
“傻不傻?”符離戳了戳龍頭,“傻不傻?”
抬頭打量了一眼四周,這是座豪華的宮殿,裡麵的擺設非常講究,就是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活氣,應該很久沒有生物居住在裡麵了。宮殿的模樣與青龍宮有幾分相似,隻是更奢華更講究,符離大概猜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金龍一族的龍宮。
作為金龍族唯一的血脈,也隻有莊卿打得開宮殿的禁製。隻是這裡沒有龍衛,沒有奴仆,再豪華的場所都顯得冷清。顯赫幾千年的金龍族,最終也不過落得如此淒涼的結局。
他歎口氣,把手抵在莊卿的額際,靈氣從他的掌心傳入了龍體,打通經絡,溫養著璀璨的龍珠。
輸完靈氣,符離發現自己修為精進不少,他靠著龍首懶洋洋地躺坐著,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他突破心劫,在莊卿的車上入定,後來經曆天雷劫,修為大成,後來……
他皺了皺眉,記憶隻停留在莊卿為他擋住檮杌,後麵便什麼都沒有了。可是看莊卿身上的傷,明顯不止尾部一處。不過一千九百多年的修為,就算合了國運,與檮杌纏鬥這麼久,也算得上是妖界奇才。若是因為他,害得莊卿隕落,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法接受。
“你還要在我身上靠多久?”
聽著這冷冰冰的聲音,符離忙轉過身看莊卿:“你醒了?”
“嗯。”莊卿不想讓彆人看見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化為人形從地上站起身:“跟我去內殿。”
符離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他看了符離一眼,沉默著沒有推開他的手。
金龍宮很大,也很美。光是看到如此巍峨的建築,就足以讓符離想象出當年的金龍族是如何輝煌。他側頭看莊卿的臉,對方神情平靜,對這座宮殿似乎沒有任何感情。
“看我做什麼?”莊卿忽然扭頭,對上他的雙眼。
這雙眼睛長得真俊。
符離乾笑一聲:“我對這裡不熟悉,你可不可以給我介紹一下。”
“不可以。”莊卿拒絕得很乾脆。
符離:“……”
“這是我第二次來這裡。”莊卿看著宮殿外的牌匾,上麵寫著“晨芳殿”三字,“上次來這裡,是一千九百年前,那時候我才十多歲。”
“那麼小?”符離扶著莊卿踏上台階,“這些年就一直沒有再過來嗎?”
在莊卿看來,這裡一草一木都十分陌生,全是冷冰冰的味道:“有什麼可來的?”
進入晨芳殿,裡麵是寢殿,床上的錦被仍舊乾淨綿軟,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天黑前就會回來。符離把床上的被子撤走,在乾坤袋裡找出新的被褥換上,擔心莊卿睡得不舒服,還特意多鋪了幾層被褥:“你先躺上來休息一會兒。”
“這是鮫人紗?”莊卿躺到床上,舒適的觸感讓他不自覺就放鬆了全身。
“可能是吧。”符離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在乎,在他乾坤袋裡,有著堆積如山的東西,他自己都說不清來曆,自然也就不在乎。
“符離……”莊卿想到了那個自稱符離長輩的奇怪女人,那個女人似乎是檮杌的克星,她一出現,檮杌便沒有了還手之力,“你們那時候的妖,都有這些東西嗎?”
“我不知道。”符離又塞了一顆丹藥在莊卿嘴裡,“我見過的妖並不多,出山的時間更少,我對整個妖界的了解,都來源於山中長輩們的口述。不過山裡的妖修都拿這些東西當做尋常物,可能在以前,這些東西並不稀罕。”
莊卿摸著鮫人紗製成的被麵,心情有些複雜,鮫人紗在所有相關資料記載中,都是十分稀罕的東西,即使兩千年前的相關古籍裡。
所以是記載古籍的人見識太少,還是霧影山中的妖修深藏不漏。
“符離,方才有一女修自稱是你長……”
有人闖金龍宮外的結界!
作為金龍宮現在僅有的主人,莊卿對這座宮殿的感知能力最強,他麵色一肅,從床上坐起身,沉聲道:“來者何人,為何擅闖我龍宮?”
符離見莊卿神情並不輕鬆,起身攔在他的床前,把紅鞭握在了身上。
外麵無人應答,但是符離卻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走得很慢,最後卻在晨芳殿前停了下來。他們隔著一道殿門,符離沒有動,殿外來者也沒有動,莊卿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符離,臉上露出深思。
“來者是客,我等本該以禮相待,隻是在下的朋友身上有傷,暫時不能接待貴人。”符離不知道來人是誰,但如果是他們的朋友,不可能到現在還不出聲,所以他很謹慎,“還請貴人見諒。”
逐月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臉上露出似哭還笑的情緒,她拾階而上,手碰觸到了殿門。
隻要推開這扇門,就可以看到那個他們養了兩千多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