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男生和她約了這周末來京城看她的,機票都已經買好,但他媽媽突然生病,還是重病。
陳怡琪抽抽噎噎:“他給我發了他媽媽的照片,在重症監護室,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
照片是模糊的老人側臉,和紮著輸液管的枯槁手臂。
老人皮膚上生著老年斑和皺紋,膚色呈現出不健康的灰黃,看起來確實觸目驚心,讓人忍不住心裡難過。
陳怡琪說:“他說他媽媽治病需要很多錢,他家裡負擔不起,正在四處借錢,說完人就聯係不上了,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消息,怎麼辦,我好擔心他......”
宿舍裡的床鋪很小,寬度才90cm,她們三個人都擠在陳怡琪的床上,像抱團取暖。
湯杳想起爸爸去世那年,心裡也跟著發酸,她一下下順著室友的背,溫聲安慰:“在醫院裡事情多,要檢查各種項目還要陪護病人,很難抽出時間聊天的,你彆哭了,有空他應該會聯係你。”
“就是,也許情況沒有你想得那麼糟,他媽媽已經好轉了呢?”呂芊這樣說。
“我給他轉了錢,他收了之後還沒回複我,也不知道手術費湊夠沒有,打電話也沒人接。”
她們都是單純善良的女孩,喜歡一個人是真的會設身處地為對方擔心的,也是真的會為此寢室難安。
也並沒有察覺到,此刻她們的信任和心軟,已經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了他們斂財的手段。
湯杳隻顧著安慰著室友,忘記了約會。
手機是靜音狀態,等她爬下床鋪,想給傷心的室友倒杯溫水喝,看見桌麵上的手機,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有約在身的。
手機裡有兩通未接來電。
還有一條未讀信息——
【我到了,南門停車場等你。】
收到信息的時間已經是二十多分鐘前,湯杳感到非常抱歉。
但寢室裡還一團亂,陳怡琪也還在哭,她今晚並不能安心跑出去吃飯。
在室友和聞柏苓之間,她堅定地選擇了室友。
湯杳拿起手機,囑托呂芊:“你在寢室陪著琪的,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回來時給你們帶晚飯,還有什麼需要的一會兒都發我手機上。”
她知道放人鴿子不對,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決定親自去和聞柏苓解釋。
其實這天的約飯,也並不在聞柏苓的計劃之中。
他是代替自己的親哥哥,去參加了一場某商業領域的所謂峰會。
說是技術交流,其實都在招商引資。
他被那些名利場裡的人情世故給煩得要命,午宴時飯都沒吃幾口,下午直接拒絕出席,先一步離開了讓人糟心的環境。
出了會場,聞柏苓坐在車裡,給遠在國外處理項目事物的哥哥打電話,挺同情地問:“哥,你這天天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周圍一群溜須拍馬的圍著,看著那些人你不煩麼?”
聞柏芪在電話裡笑:“這日子以後你也得過。今年碩士畢業就來幫我,晚上還有個飯局,你去不去。”
“不去。”
聞柏苓拒絕了,就在掛斷電話的空檔裡,忽然想起一雙清澈的、沒心機的漂亮眼睛。
他臨時改變主意,沒去朋友那邊,給湯杳打了電話,約她吃晚飯。
她答應得特爽快,這讓聞柏苓心情轉好。
去學校前,他擔心這輛庫裡南太過張揚,給湯杳惹來不必要的閒話,沒讓司機送,反而借了司機家裡貸款還沒還完的一輛普通轎車,自己開著到了湯杳學校。
真到了這邊,湯杳顯得不怎麼熱情,聞柏苓等停車場裡,撥出的電話遲遲沒人接,信息也不回。
他倒是沒覺得多著急,反而有些好奇。
像湯杳那種很禮貌、很乖的女孩,遲到會是因為什麼事情?
等了不知道多久,湯杳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聞柏苓視線中。
這個時間,宿舍樓和食堂附近很多學生,熙熙攘攘,她穿了那種淺藍色的襯衫連衣裙,外麵套著一件白色的毛衣開衫,神色挺焦急的,提著裙擺飛奔。
聞柏苓開門下車,站在紛飛的柳絮中等她,想要開口提醒她過馬路小心些。
但湯杳像一隻焦急的鳥,已經飛奔過來。
她大概是跑得脫力了,沒刹住腳步,幾乎撲進他懷裡,被他扶住。
終於把人給等來了,結果這姑娘拉著他的衣袖,氣都沒喘勻,開口就要放他的鴿子。
她說:“聞柏苓,抱歉,我今天不能和你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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