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番外-1(1 / 2)

春日沼澤 殊娓 22738 字 4個月前

這個小故事,發生在湯杳與聞柏苓剛重逢的那個夏天——

那時候他們剛和好不久,感情上當然是很甜甜蜜蜜的,久彆重逢,恨不能天天膩在一起。

隻是離彆期間那種失意感,猶如內傷,沒辦法一朝一夕就迅速好轉。

有那麼幾天,湯杳睡眠特彆不好,常常做噩夢。

這次夢裡,她和聞柏苓沉默地坐在車上。

車頂內飾是價格不菲的星空頂,星星點點,散著柔和的、昂貴的光。

空間當然比普通車要寬敞些,隻是她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那麼難過,像車內氧氣不足,令人喘不過氣......

就這樣難過了很久,司機輕踩刹車,平穩地停在她的宿舍樓下。

宿舍樓整棟都是灰色的,矗立於眼前,牆側攀著木質藤本植物的褐色老枝。

天氣應該還冷吧,葉片也還沒有萌生新芽。

湯杳突然記起,這是她本科時的宿舍樓,也記起她為什麼難過:

這是他們分彆時的那個春天。

這次之後,他們沒有“再見”可說,有的隻是分道揚鑣。

隻要她下車,走下去,就會有七年時間都見不到聞柏苓。

湯杳滿頭虛汗地驚醒,幸好聞柏苓就在身旁。

她撲進聞柏苓懷裡,把男朋友撞醒,眼淚婆娑地說自己夢到他們分開的那一年......

“聞柏苓,我總覺得好不真實。我們真的又在一起了嗎?你真的不走了嗎?”

聽湯杳這樣惶恐不安地問著,聞柏苓很快反應過來,心疼得不行,把人緊緊環在懷裡,幫她擦掉眼淚,又拍著她的背哄人:“真的。”

聞柏苓把家裡那些令人不願回首的往事,毫無保留地掏出來,講故事似的,不厭其煩地講給湯杳聽:

家裡那些生意,原本低穀期有過高管叛離,處境已經很尷尬。哥哥以前又是高層領導裡的主力,突然病倒,公司裡沒有主心骨,那時候才需要有他在,去接替哥哥的工作。

沒辦法的。

人心複雜,那些和哥哥曾坐在一起並肩作戰過的夥伴,甚至於和他們父親共同馳騁過商業戰場的老人,在利益麵前,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考量和私心。

高層領導人的任用很關鍵,亂起來真的會有人為了某些目的,中飽私囊。

那幾年格外艱難。

在會議桌上有過怎樣無聲的對峙、利益關係裡有過怎樣的強勢與妥協,這些聞柏苓都沒細說,隻說,現在已經都捋順了。

哥哥開始做些監督工作,高層領導圈穩固,在實行輪班製,生意也轉戰的國內市場......

聞柏苓像在開報告會,拿湯杳當領導,把很多企業內部的好消息都說給她。

從各個角度分析,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再去國外那麼久的時間。

“真有什麼意外,在國內也能解決,彆擔心。”

他們睡在湯杳的出租屋裡。

床隻有一米五,之前湯杳抱著呂芊睡倒是不太擠的,但聞柏苓太高了,他在床上,她的靠墊抱枕都要委屈地丟在椅子上。

聞柏苓吻湯杳的額頭,反手從床頭拎了個毛絨玩具的掛飾:“要是沒有安全感,我把這個掛在包上,到公司十分鐘之內,國內國外都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湯杳回憶了一下,對他們那些人的八卦傳播深有懷疑。

她說:“還是算了,看見毛絨玩具,搞不好還以為你是和哪個女人有了孩子......”

而且她也不肯把毛絨玩具掛飾給他,那是朋友送她的喬遷禮物。

湯杳搶回來,聞柏苓就嗬她頸窩的癢:“男朋友女朋友?”

得她一句老實巴交的“我男朋友不是你麼”,這人就會很高興,像聽到一句多動聽的甜言蜜語似的,擠在她出租屋的簡陋的小洗手間裡洗漱,也不覺得憋屈,還哼歌。

為了讓湯杳開心,那陣子,聞柏苓牽頭組了挺多局,有空就朋友們一起玩,像過去那樣,想讓她融入他的世界,多些安全感。

會所跑得多了,聞柏苓又不滿意,說這種室內活動湯杳興趣不大。

麻將、撲克、台球這些,她都不怎麼喜歡,打算弄點室外活動。

一朋友在電話裡吐槽:“柏苓啊,明兒外麵三十八九度的天氣,你說你想哄女朋友開心,也犯不著拿哥哥們的命開玩笑啊,哥哥們的年紀也不小了,中暑了怎麼辦?暈倒了怎麼辦?”

聞柏苓順手點了電腦裡的天氣提示,看了看。

還真是氣溫不低,這點是他欠考慮了,出門得三思。

“那算了。”

那朋友還挺感動:“嘿,我就說嘛,這天兒啊它就不適合出門,你也知道我現在多少斤,一動就愛出汗,多容易中暑啊......”

話沒說完,聽見聞柏苓說:“湯杳最近備課累,睡眠質量又不好,那麼熱的天氣出門,恐怕會不舒服,改天吧。”

朋友:“......”

湯杳不知道其中緣由。

近來酷暑,又放暑假,她天天窩在家裡吹空調。

媽媽還沒同意聞柏苓,她也還在做驚心動魄的麼夢境,正開始對假期感覺到煩悶,想做點什麼換換心情時,聞柏苓忽然問,朋友們組織了聚會,在郊外馬場那邊,要不要去散散心?

湯杳眼睛一亮:“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吧,帶上電腦邊工作邊玩。”

而湯杳第一次和費琳有言語接觸,也是在這次聚會上。

當時湯杳下馬時崴了腳,後麵的活動沒再參加,就坐在遮陰棚下麵,用筆記本電腦整理、精進課件和PPT。

費琳騎一圈馬回來,摘掉馬術盔,從桌上連抽三四張紙巾擦汗,有些嬌氣地抱怨地嘀咕,“這地方怎麼回事兒,連吸汗毛巾都沒準備”。

說完轉頭,撞上湯杳思考時對著這個方向無意識放空的目光。

琳頓了一下,和湯杳打招呼,戴了婚戒的手在她們之間來回指了兩圈:“我們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麵,對吧?”

確實不是。

初次見麵在好多年前,湯杳記憶很深,那次費琳穿了亮亮的漆皮長靴,大步流星衝進會所門裡的那種氣勢洶洶的勁兒,特彆像是去捉奸的。

而湯杳當時以為,自己和聞柏苓,是要被捉的。

嚇得手腳冰涼、脊背僵硬。

但淵思寂慮,那些往事裡,似乎涉及到一段會令費琳比較傷感的回憶。

湯杳也不好過多提及,隻是友好地點點頭,幫費琳倒了杯可以消暑的涼茶:“喝點茶麼?是冰過的,很涼快。”

費琳性子是極外向的那種,接過涼茶坐到湯杳身邊,主動攀談時,倒是沒有避開某些彆人不忍心提及的往事,說起那次見麵的前因後果。

“估計你也聽我哥那個大嘴巴說過。那會兒我不是有個前男友麼,特喜歡,但那人不老實,說和我哥在一起通宵打牌,結果根本沒有,是和彆的女人在外麵鬼混呢。可能很多次了,那天我剛發現......”

費琳那段感情確實不是什麼秘密,在費琳大鬨會所、踢翻牌桌之前,圈子裡圈子外都早已經傳開了。

湯杳也有所耳聞,隻是不忍讓費琳再傷心,很體貼地做出並不太清楚的樣子,做安靜的傾聽者,聽費琳把難過的往事發泄出來。

“說句非主流的話,我為了他,那真是都和全世界為敵了。丫給我劈腿!”

費琳把涼茶喝出一種白酒的氣勢,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擱,發出脆響,“居然說我家太有錢,家裡人都看不起他,他壓力大。壓力大和管不住自己有什麼關係?我從出生就有錢,他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犯錯的人總是拎不清,萬般借口,為自己開脫罪名。真要是有勇氣,想清楚後果敢作敢當,也還好。

偏偏不是。

還企圖偷換概念,把錯誤歸根結底都推給無辜的人,真是狠得人牙根癢癢。

可能覺得自己揪著往事不放的樣子不夠灑脫,費琳漸漸也收起激動情緒:“湯杳,我很早前就知道你,在會所見麵前吧,就聽說過你......”

湯杳自己也知道,過去時,關於她的亂七八糟傳聞可不止是一兩樁。

不知道費琳說的是哪段,她主動開了個玩笑,緩解刀光劍影的氣氛:“聽說過我跟韓昊?”

費琳愣了愣,大笑,擺了擺做過精致美甲的纖纖細指:“不是不是,就韓昊那種人,但凡見過你的人,就不會信你能和韓昊扯上關係。我是聽說過你是柏苓哥特彆寵著的女朋友,走到哪兒總帶著,特羨慕來著......”

這時候,聞柏苓他們也騎馬回來。

費裕之剛巧聽見了費琳的話,嗤笑著吐槽自己妹妹:“嘿呦,你還好意思說這事兒呢?”

原來那些年,費琳家裡不同意他們的戀情,而費琳一心想司機家的兒子在一起,方法都用儘了,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位千金小姐,不知道跟哪兒聽說了聞柏苓的女朋友也出身普通,覺得這是個機會,趕在他們朋友聚會時殺了過去。

那個荒唐的晚上,費琳衝到費裕之和聞柏苓他們麵前,仗著哥哥們平時都讓著她,頗有種“魚死網破”“都彆活”的架勢——

“我不管,你們要是不幫我,我就和爸爸媽媽說我愛上柏苓哥了!我要和聞家聯姻!”

“我不能嫁給喜歡的人,你們也都彆想好!”

“憑什麼柏苓哥能按自己的喜歡找對象,我就不非要嫁給家裡挑的人?”

“哥,你說話啊!你和柏苓哥到底幫不幫我!”

這段往事被提起,費琳有些狼狽,不自然地瞟了湯杳一眼:“乾嘛說這個啊,我過去是眼光差了點......”

湯杳看向費琳身旁,費琳的先生就坐在那裡,正好脾氣地笑著。

她先生絲毫不介意費琳的過往,還拿了涼茶的茶壺,幫忙費琳加水。

難怪費裕之特彆喜歡現在的妹夫,帶著妹妹和朋友們聚,其實也是因為約了妹夫。

至於這彪悍的妹妹,是自己非要跟著一起來的,路上費裕之就換過車,說費琳吵得他腦仁疼。

費公子連喝兩杯涼茶:“你那是眼光差麼?簡直是瞎了,那麼一看就是胃不太好的人,還當個寶似的。”

費公子罵人太委婉,湯杳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還有些納悶。

是坐在身旁的聞柏苓給她翻譯——

胃不好,吃軟飯。

其實湯杳也覺得,費琳之前喜歡的那個男人不太行。聽說的很多事情裡,都是費琳一個人孤身陷陣,在為了她的感情而戰鬥。

而現在這位,人應該還不錯,護著費琳對費裕之說:“哥,彆罵了,琳琳心裡會難過的。”

他們都說費琳是瘋瘋癲癲的小老虎,橫衝直撞,不計後果。

隻有費琳的先生,把費琳當成小女孩在嗬護。

這次來的朋友多,湯杳想這些時,其他人已經換了個話題在聊:

“剛剛裕之那箭射得簡直沒眼看,離靶子八百米遠就給射出去了,我以為我眼花,看見流星了哈哈哈哈......”

“你不流星?不也就是沾個最外環的邊?五十步笑百步!”

“他倆還拌嘴,菜雞互啄啊哈哈哈哈......”

“瞧什麼呢?”

聞柏苓的話打斷了湯杳胡思亂想的感慨,她搖搖頭,在周圍笑笑鬨鬨的嘈雜裡,湊近他,小聲和他說:“在感慨呢,待會兒回房間和你說。”

“腳踝還疼麼?”

聞柏苓提起湯杳一截褲腳,看了看:“管家給的噴霧好像還可以,沒腫。”

“本來就不嚴重的......”

湯杳剛崴腳那會兒,其實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留戀樹林那邊的一叢野花,想牽著馬過去瞧瞧。

那叢花也不知道什麼名字,開得那麼好看,很像虞

美人的顏色,有黃、橙、白,也有深淺不同的粉色、紅色。()

微風拂過,輕輕搖動,特彆勾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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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杳一心想著那叢花,下馬後沒留意,不慎踩到斷樹枝。

腳踝扭傷倒是不怎麼嚴重,隻是形象不夠好,跪倒在草叢裡,還剛好被聞柏苓的幾個朋友給瞧見了。

人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已經聽見:“嘿呦媽呦,怎麼還摔了?”

估計以為湯杳是從馬背上落下來的,一堆哥哥嫂嫂圍過來,關懷備至得令湯杳感到害怕。

他們把“湯杳摔下馬了”喊得震天響,找了匹快馬,騎著馬,把遠處在和管家溝通晚飯問題的聞柏苓給叫來了。

湯杳本來覺得沒事的,還想和聞柏苓說說過程,說自己隻是摔了一小下......

有個哥哥非要趕在這種時候,給人講恐怖故事,說什麼他有個親戚家的親戚,運動把骨頭給摔斷了。

聞柏苓聽得眉頭一皺,抱著湯杳就往回走,把醫生都給叫來了。

本來是因為聚會人多,大人小孩都有,那私人醫生是來保障大家突發情況安全的,結果大的小的都沒事,就湯杳被抱過去了。

她覺得好丟臉,一看醫生笑嗬嗬的眼神,更丟臉了。

偏偏聞柏苓拿著噴霧問得很仔細,還要留下來陪她,被湯杳硬是給推走了。

想起剛才被大家誇張地緊張著的樣子,她現在還有點不好意思,臉有些紅。

已經知曉過程的聞柏苓,用食指指節碰了碰她的臉頰:“還沒問你呢,看什麼那麼入迷,還能踩到樹枝上?”

“花,那邊有一叢花。特彆漂亮,是沒見過的品種......”

本以為聞柏苓會笑她,看個花能把自己摔了,可他隻是點點頭:“我懂。”

“你也知道那邊有花?你看見了?是不是特彆好看?”

但聞柏苓搖搖頭:“是懂你那種入迷的感覺。”

至於什麼時候懂的,聞柏苓說他有很多個和湯杳看花類似瞬間。

那年在葡萄酒莊園裡多管閒事、捎帶她回市區;

在地下車庫主動打招呼;

給她發短信,問她什麼時候請客吃飯......

這些他這個當局者都沒有意識,“隻緣身在此山中”,等到聞柏苓自己反應過來,細細回望才發現,很多行事方法並不像他,他破例很多,而湯杳已經成為他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人。

天氣熱,果盤裡的西瓜是熟透的,很甜。

正午陽光襲來時,這群人也快熱到熟了,又是剛騎馬射箭過,都出了一身汗。大家紛紛上樓去洗澡休息,聞柏苓和湯杳也回了房間。

聞柏苓有工作要處理,回房間後湯杳先去洗澡,等她一身輕爽地走出浴室,發現男朋友仍然在工作著。

聞柏苓坐在房間裡的實木桌旁,手機在手旁,開著揚聲器,電話另一邊是聞柏芪的聲音。

他在電腦鍵盤上敲下什麼內容:“我讓助理

() 和研發部聯係一下......”

晚上篝火時,湯杳幫忙準備燒烤的食材,有人問她:“柏苓怎麼還沒下來?”

她說聞柏苓下午幾乎都在忙工作,剛才進浴室洗澡去了,馬上就來。

費裕之的妻子就在湯杳旁邊,還有費琳,三個女人聊起來,說男人認真工作時,確實是比較迷人的。

湯杳拆開一袋雞翅,點頭說是。

眼睛盯著的是雞翅,腦海裡浮現的畫麵,是下午聞柏苓工作的樣子。

他騎馬時穿的那套馬術服和靴子還沒來得及換下來,顯得腿特彆長,拿著她那支白色鋼筆在本子上記東西,垂頭,抿著唇認真思考的模樣,確實是非常有魅力的。

自己的男朋友當然是怎麼看都好的,湯杳忍不住和她們誇了幾句,說聽他接工作電話時,就覺得很厲害,很多話她都聽不懂。

“大學時我還讀過幾本金融書籍呢......”

費琳也說:“柏苓就是厲害,我爸媽在家總誇他呢。之前他們家遇見那麼大的事兒,要是沒有柏苓哥,可能現在公司也不會這麼順暢,我覺得他比柏芪哥都厲害些,比我哥更是強多了。要是柏苓願意,也能當接班人。”

費裕之在旁邊吃水果,聽見這話,噗噗吐出兩顆西瓜籽:“當什麼接班人,柏苓沒那個野心,他戀愛腦,心之所向的隻有湯杳。”

連其他朋友都聽笑了,善意地起哄:“哦~心之所向隻有湯杳啊?”

湯杳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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