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十四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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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不是旬休的日子,羅美娘看到張玉寒出現在鋪裡時還有些愣,旋即就看到他身後探出一胖一瘦的兩個身影,齊齊作揖朝她叫她嫂子。

羅美娘腦子不慢,已經分辨出這應該是張玉寒的同窗,他能把人帶回來就說明白關係不錯,得好好招待才成。

因著身上還穿著乾活時的圍裙,她遲疑了兩步,張玉寒就主動介紹起來。

胖的就是他上回說過的何若水,瘦的那個,就是聶恒了。

羅美娘認了一下,兩人穿戴的都是綸巾青衫大氅,其中何若水家境應該比聶恒好上不少,腰上配了一塊材質頗好的青玉,衣服上還繡了繡案。

羅美娘對聶恒隻聞其名不聞其人,想到張玉寒說“這小子忒慘,每回他爹在課堂上噴人噴狠了,戒尺用多了,下課後他總得挨幾回揍”,就下意識地往他額頭那塊沒消下去的紅腫上看。

看得聶恒小臉紅了紅,禮貌道:“頭回見嫂子,沒準備見麵禮,真是失禮了。”

何若水笑眯眯的,心裡嘀咕了一句難怪這小子一休息就往外跑,原是家裡還藏了個美嬌娘,嘴裡卻道,原先就知道南大街開了家生意極好的零食鋪子,好幾回讓下人過來,總有幾樣零食買不到手,今日才知道是嫂子開的,終於有口福了。

羅美娘被人叫了兩句嫂子,便笑著給兩人裝了倆油紙包的零食,今日賣的是爆米花和掛霜花生米,這兩種都要用到糖,價格就貴了不少,賣得不算好。

做買賣總有起起落落,羅美娘也不在乎,就是羅德金和高氏失落不少,還商量明日要換兩種口味重的。

張玉寒看這兩人吃完,主要是何若水吃完,才把人拉到外頭問好不好吃。

何若水長得珠圓玉潤,自然是個好吃的,他笑著點了點頭,還拽了兩句狗屁不通的詩文道,日吃花生三百斤,不辭長做北關人。

張玉寒頓了頓,繼續問他想不想經常吃。

何若水猶豫了下,以他這些日子對張玉寒的了解,這話後頭肯定還有一層彆的意思。

張玉寒就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

何若水是個愛吃會吃的,家裡常年都是縣裡點心齋的老客戶,每月花在吃食上的開銷不少,就前幾日,吃著他帶來的零食好吃,還想托他下訂單來著。

張玉寒是想著,羅家就是靠批發零食起家的,零食說是做出花兒來也不為過,何若水又家大業大,在附近有個小院子,跟鋪子距離挺近。

何若水聽到這裡時還有些不大明白。

張玉寒就繼續道,前幾日他從中人那打聽到他看上的院子是何家的,既然何家每月在吃上都要花一筆,他們家的吃食又挺受何若水歡迎,不如就用零食抵了房租吧。

這話出口後,何若水簡直瞠目結舌。

羅美娘也覺得這發展略神奇,果然,張玉寒不會沒事讓人占便宜……她心裡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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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客人,羅美娘便跟羅德金和高氏打了聲招呼,一塊去了對麵的飯齋吃飯。

吃著酒席,何若水就說剛才想著張玉寒說找他出來有事,被拉到鋪子裡時還以為他就是找個托辭想請他吃東西來著,原來還真有事。

到底被張玉寒請了一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都是同窗,張玉寒要是想住幾日,他跟家裡說一聲就行,不用這麼麻煩了。

“交情是交情,買賣是買賣,哪能混淆起來?你要是覺得鋪子裡的零食還行,這筆買賣就做得,不行就算了。”張玉寒在這上頭還是挺有原則的,“中人說那院子每月租金二兩銀子,你要覺得行,以後你隔幾日讓下人過來,咱們每月記賬結算。”

何若水實在不記得家裡還有個院子在附近,不過他細想一會兒,想到張玉寒家裡專做的那些吃食,還有剛才在鋪子裡吃到的花生和爆米花,又一陣咽口水,半響,他理直氣壯道:“你得讓嫂子多給我做幾樣試試口味,要是我明兒後頭吃著不好吃了,不就吃虧了?我可先說好了,我要是每月買不夠數,該補的銀子還是得補。”

不是說買賣是買賣嗎,何若水也精明起來了。

張玉寒看了眼羅美娘,羅美娘當即答應下來,她略微思考一下,說她可以做一張零食菜單,把何家列為店裡的貴賓,以後何家讓人過來報零食名字,鋪子第二日做好送過去。

何若水矜持地點頭,對貴賓的特殊待遇十分滿意。

聶恒年紀小,隻是默默地聽他們說話,並不插嘴,不過,他瞧向張玉寒的眸子裡就像有光似的,羅美娘總擔心老實孩子被教壞。

事後羅美娘有些不解道:“租金二兩,咱們也不是沒錢給,怎麼要繞這麼一圈?”

張玉寒把聶恒送回去,回頭進了租住的屋子才說出心裡話:“何家相熟的中人是鄭老板的小舅子,那院子我在外頭瞧過了,有三間正屋,左右都有廂房,院子也挺大,處處都不錯。”就是中人不好。他對縣裡人頭不熟,那會兒知道這層關係時,就知道直接找上門肯定會被坑一回。

簡而言之,張玉寒就是想把院子弄到手,又不願被人坐地起價,又不想欠人情。要是跟何若水直說,以後總得欠他一回,如今繞這麼一圈,既不用出錢,又能給鋪子增加一個穩定客戶,何若水還不覺得虧,一石幾鳥,一舉三得。

羅美娘:……

高氏和羅德金知道這個事的時候,也覺得這樁無本買賣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妹夫的臉皮真是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普通人哪能想出這種主意。

誰都想住得好點,嚴家的院子不是不好,就是裡麵還有彆的租戶,雖然平時不怎麼串門,可他們在院子裡做零食時,總覺得有幾雙眼睛在屋子裡偷看。

因著大部分的步驟都是在灶下完成的,羅德金他們就沒計較,終歸心裡還是不舒服的。

他們從嚴家院子搬出來的那日,嚴嫂子還有些舍不得,主要是羅美娘幾人住這裡,屋子連院子就有不少租金,隔三差五的也會給她送點東西。

可看他們隻做了一個多月生意就能搬走,嚴嫂子也知道遲早是要搬的。

新院子是個一進的四合院,還挺新的,離南大街很近,走路隻要片刻便到,裡頭家具一應俱全,角落還有一棵高大的棗樹,可以想象出秋日時會是何等的果實累累,牆壁和屋頂也是鋪的青磚青瓦,院子裡的青石板乾淨得能照出人影來。

雖說隻是暫住的地方,羅德金和高氏都十分滿意。

就是從村裡出來時,幾人隻是想著把鋪子安置好,再雇個人看著就是,沒想一步步下來,不僅掙錢了還搬了新地方。

不過才一個多月而已,羅美娘就覺得,再這麼下去,怕是都不想回村裡了。

隻求溫飽之時,吃得飽穿得好就是最大的幸福;可當見識到了更好的地方,幸福感就不是吃飽穿暖能解決的。

果然,羅美娘提出快要春耕了,得回去看看時,羅德金和高氏都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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