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1 / 2)

夜裡時,羅德金算了一筆賬。鋪子裡新上的涼皮生意,一碗涼皮加調料四文錢,不加調料三文錢,一日賣個兩百多碗,除去材料花銷,每日約莫掙個半兩左右。

以前羅德金覺得上個新花樣每日就能掙這麼多,心裡著實滿意得不得了。

可今日瞧見妹夫一口氣就拿回來五兩,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較心裡都要掬把辛酸淚喲。

羅德金和高氏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可再本分,誰瞧著這種差彆能不受刺激的?

這要是換個人,心理不平衡之下不定都得做些什麼,也就是羅德金兩口子,踏實乾活,用力氣掙錢,心裡氣悶一陣便過去了。

就是高氏還有些擔心:“妹夫現在真是不一樣了,前幾日他來接鋪子裡接美娘,我看咱們鋪子裡好些姑娘都在看他。”

張玉寒每日穿戴得清清爽爽去縣學,背著書箱的清俊身影總能吸引不少姑娘的目光,又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瞧著沒半年的光景都比成親前俊不少。

這年頭說是民風保守,得看在什麼地方,北關縣本就在大慶邊境,再過一點地兒便是北蠻國。

幾十年前匪患眾多時,還有女眷騎馬上街的,能上街的姑娘們還是很多的。

羅德金不假思索道:“打小我娘就說了,我們一家就數妹妹能扛事。妹妹就是外麵看著好說話罷了,他張二郎要是敢有外心,妹妹肯定大棒子把他打出去。”

羅德金對羅美娘的評價,是基於十多年來她對人對事的態度方式的綜合判斷。

他妹妹當年小小年紀就能幫著爹娘守住家財不外借,村裡村外誰家孩子有妹妹這樣的手段和氣性。

羅德金如今甚至還覺得,妹妹當初能挑這門一門親事,就應該把張玉寒這個人給琢磨透了,許是成親前兩人就商量好了要讀書上學,否則妹夫要一直隻是個不求上進的小混混,羅美娘怎麼可能嫁他?

羅美娘並不知道哥嫂在背後是這麼評價她的。

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會覺得大哥沒說錯。她這個人,看著無甚野心沒追求,也不定非要身邊人得有多少成就,可就一個,無論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總得有個目標。

哪怕張玉寒以前想著從聶家長工晉升鎮上賬房,羅美娘也沒覺得不行。

總之不要過得渾渾噩噩的,當你自己日複一日生活,卻沒有個明確目標,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彆。

所以張玉寒年後突然迸發出學習上進的勁頭,縱使初始緣由是為了迷惑她,羅美娘也從沒想過要拆穿。

過日子雖不能渾渾噩噩,也沒必要事事辨個分明,有時候假裝蒙在鼓裡,也是一種生活樂趣。

話說回來,張玉寒從頭一次拿到縣學的獎勵銀子後,後頭每個月基本上都有銀子入賬。

其他的四書文、五經文、詩賦、策論還不能做到回回都有名次,可算學這一科,經過羅美娘一段時日的鞭策,他很快便晉升到童生班第一名,並且基本能說是獨占鼇頭。

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好不好,旁人總能從你的狀態裡窺見幾分。

譬如羅美娘,在縣裡小半年,她麵色紅潤,精神煥發,整個人瞅著比村裡還要亮眼幾分。

任何年代,臉都是最能刷開交際大門的。

得說一句,羅美娘絕對不是不喜交際的人,相反還很懂得入鄉隨俗的道理。

這年頭十裡八鄉不同音,羅美娘既然要在縣裡做生意,年後不到一個月,便把北關口音從怪裡怪調學得似模似樣。

她語言天賦不錯,在羅德金和高氏還不好意思開口時,她就已經有些模樣了。後頭這些日子,就是在鋪子裡客人聽來,也並不覺得跟本地商戶有什麼不同的。

但這條街上的人,誰不知道張玉寒和鄭老板鬨出的那點事情呢。

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這家鋪子是鄉下來的外地人開的。

地域歧視這種現象什麼地方都是難免的。

所以羅美娘到縣裡幾個月,隻攢下幾個能走動的朋友,真不是她的錯。

和嚴家嫂子的關係自不必說,那是房客和房東的聯係;和何若水的新婚妻子李桂芳那裡,卻是自張玉寒而來。

但跟飯齋老板娘林氏的交情,就是羅美娘靠自身魅力發展出來的人脈。

人永遠不可能脫離社會而獨立存在,交際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必要。在看出林氏有意來往後,羅美娘也願意跟她交際。

和林氏的關係,倒還讓鋪子裡多了一個生意。

林氏的飯齋就在他們鋪子對麵,有時候客人想要吃點新鮮的,或是指名道姓想要用他們的零食當下酒菜,林氏就會讓店小二過來買,一來二去的也給鋪子貢獻了不少盈利。後頭林氏直接就跟羅美娘商量好,這樣一趟趟結賬太麻煩,還不如半月結一回。

羅美娘自然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