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2 / 2)

景澤明明明覺得自己還在客棧歇息,突然就全身無力起來,當時屋子裡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突然有人大咧咧推門進來,景澤明也沒看清是誰,腰間一緊,身子就騰到半空中,被人裝在麻袋裡,扛著飛奔著跑了。

“徐叔審了當時抓到的那批拐子,說是有人給他們提供了消息。徐叔查不到背後的人是誰,有怕這事跟王府內部有關,就把除了阿甲阿乙外的人都打發回京。這一年徐叔不敢讓我回去,也是怕京城有人要害我。”

“……”羅美娘其實也是頭回聽到其中內情,她憂心忡忡道:“徐將軍查到那人是誰沒有?”這種事真是叫人害怕。

景澤明倒是挺放心的:“徐叔沒查出來,不過我娘以前在王府人緣不大好,反正彆人想害我也得等我到千裡之外,京城裡的京兆府尹是有名的青天老爺,宗室的端王爺爺也很護短,皇室裡有人出事,端王爺爺都要查到底,我聽說以前其他王府有孩子被苛待的,端王爺爺都會為他們找回公道,我回京之後沒人敢動手的。”

把事情一股腦坦白之後,景澤明終於露出一點屬於孩子的模樣,對羅美娘道:“師娘,你放心,我回去就開始用功,明年跟先生一塊高中。”

羅美娘這會兒倒是不擔心這孩子功名的事,反而覺得王府對景澤明而言,像個龍潭虎穴一樣,親爹親爹不靠譜,府裡還有他娘那些敵人。

她歎口氣,不過不回王府,這孩子也無處可去。

由於景澤明被拐案子,疑似拐成宅鬥大戲,羅美娘被唬一跳,馬車上心情一直沒恢複過來。直到張玉寒和何若水從徐將軍府回來了,聽見好消息後,羅美娘才露出笑臉。

何若水算是開了眼界,吃飯時都在道:“我這輩子還是頭回進將軍府,徐將軍還是三品官,我們過去時,門房那裡都站了不少人想要拜訪徐將軍,就隻有我們,將拜帖奉上,門房便接我們進去了。”

何若水一想到以後的發展,晚飯都興奮地多喝了幾杯酒。

他讀書不成,這兩年已經逐步在往家裡生意上發展,很是知道有個大靠山的好處。

這年頭,就是想給人送錢,也得有門路才行。何家想找個靠譜的靠山,就是拿著銀票開路,也不一定有人瞧得上土鱉北關縣的土地主何家。

這一回能攀上徐將軍,當真是何家走大運了。

心情激動之下,何若水還描繪了一通將軍府的裝修布局。

飯桌上,除了妞妞人小還聽不明白外,景澤明是回到府城便要去徐府入住的,張玉寒也去了好幾回徐將軍府,就是羅美娘,自打知道她也能見著係統後,張玉寒在外頭碰見啥稀奇的地方,也錄下來跟她分享,羅美娘自然也是見過將軍府如何的。

委實沒有何若水說得那麼誇張,當然大是挺大的,不過徐將軍就是個單身漢,府裡最多就算護衛小廝,擺設除了整潔乾淨便沒有其他了。

何若水此時的心情當真澎湃,說完徐將軍府的氣派後,又一個勁兒誇起徐將軍說:“徐將軍真是和氣,還請我們喝酒呢,我從來沒看過那麼威嚴的一位將軍,對個小鄉紳態度這麼好的。”感歎張家和徐將軍的交情當真不錯。

張玉寒中午就沒吃多少菜,肚子填半飽之後,才道:“徐將軍是人見人誇,不過人都不在你跟前了,你也該誇夠了吧?”

何若水嘿嘿一笑,張玉寒看出他已經半醉,也沒有跟醉鬼計較的意思,而是跟羅美娘把這回上門的結果說了。

這樁生意徐紹之之前也了解過一二,知道是正經生意,又是送錢的事,又有他幫著引薦,徐紹之也很爽快答應下來了。

何若水一連點了好幾個頭:“就是這樣,以後咱們想要往外發展,有人鬨事,便能報徐將軍的名字,以後那些潑皮再敢上門,就讓徐將軍派兵把他們抓起來。嫂子,咱們要發財了!”

羅美娘抿嘴一笑,發財什麼的,她當然高興,不過何若水顯然是醉大了,樂得都找不著北,羅美娘也不打算在飯桌上聽他繼續描繪發財的場景,晚飯後便讓張玉寒把醒酒湯給他送過去。

醒酒湯是一早便熬好了,這也是羅美娘的習慣,這種場合,張玉寒再沒有不應酬的。

張玉寒伺候完酒鬼回來,渾身上下也都是酒味,羅美娘道:“這兩日便要啟程了,怎麼喝這麼多酒?”

張玉寒腦袋疼,趴在羅美娘腿上讓她揉揉太陽穴:“何若水給徐將軍送了三萬兩銀子,說是後麵還有還有第二回第三回的。”這年頭,誰不愛錢,徐紹之一高興,就把府裡珍藏拿出來了,張玉寒雖然喝酒,腦袋還是清醒的,還記得媳婦的吩咐,問過徐紹之對景澤明的安排。

“他都安排好了,明兒跟我們一塊動身,這一回護衛都有二十多個。”張玉寒笑,“你不是擔心這一路隻有錢大姐和孫大姐跟著不安全嗎,這下能放心了吧。”

放心當然是放心的,不過,羅美娘問道:“這一路那些護衛跟咱們吃住在一起嗎?”

一路客棧住宿啥的,費錢還好,但一旦需要餐風露宿,羅美娘可沒準備那麼多人的乾糧。

“放心吧,徐紹之自有準備。”喝酒的人,習慣性口乾,張玉寒又起來連喝了三大杯水,方覺得好些,又聽羅美娘說了一回景澤明那些事情。

羅美娘歎氣道:“那孩子也真是命大,當初要是沒你在場,不知道會被拐子賣到什麼地方去,沒了娘被親爹逼來乾這種事,還有人在後麵虎視眈眈的。”

張玉寒默默從身上掏出一疊銀票,羅美娘數了一下,居然有兩千兩,張玉寒搖頭道:“難怪徐紹之寫信給我,說是打算跟京城那邊說,明哥兒在北陽府認了我做先生。這是早就知道王府不妥當,要咱們繼續帶孩子啊。生活費都給了。”

羅美娘倒是挺高興的,張玉寒跟景澤明要是有師生之名,以後景澤明住他們家,便無人能無人能置喙了。

張玉寒看媳婦兒高興,也笑了笑,他酒品好,此時已經很有些困意,很好酒品,喝了酒便是睡覺。

倒是何若水喝的酒不知道比張玉寒多多少,隔日居然起得比張玉寒還早,張家趕著啟程,何若水也沒多留,他打算打發幾個靠譜的管事出去走走南邊的商路,一早便動身了。

送走何若水,家裡的東西羅美娘收拾起來倒也極快,在村裡時主要是總有人上門。

張玉寒中舉之後,不是有書生過來拜訪,便是村子裡念書的孩子請教問題,甚至邢老夫子還邀請他去村裡的學堂上課,還有趕遠路過來想給他當學生的。

這大半個月,張玉寒一出門,身前身後便跟著一大堆人的情況,也算是村裡一景了。

這也是張玉寒不願多呆的原因,按他的說法,再呆下去,他連上茅廁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羅美娘這邊還好一些,雖然她不用幫著忙活,不過隔個半日一日的,李氏和羅富貴便要過來一趟,兩家住得近,串門方便,她爹娘怕他們上京吃不到家裡的土產,在村裡收到啥山貨都要帶過來。

一點一點的,積攢下來的行李便極多,除了她爹娘外,唐氏和張大福對這項工作也挺有愛好的。

要是再留下來,羅美娘怕幾馬車都裝不完。

羅美娘一家子在府城停留了三日,羅美娘還抽空把李桂叫過來一趟,結算了今年莊子上買糧的銀子,因這一年她精力大部分縣裡的花田上,府城這邊種的都是稻麥,許是有徐紹之先關照過,今年倒是沒花商再去騷擾李桂。

羅美娘把莊子和院子都托付給聶恒和柳蘭蘭,該告彆的也告彆了,趕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大門一鎖,家裡一個丫鬟都沒留,起個大早啟程。

這些日子接連趕路,羅美娘還擔心閨女會出問題,誰知道妞妞卻很歡喜,平日羅美娘每日總要抽出時間拘束她過來背幾首詩詞,寫幾張大字啥的,枯燥得不行,這些日子羅美娘沒空管她,,妞妞再沒有不開心的。

……………………

張家一大家子這一回動身,因著快到冬日,天有些冷,又都是小孩婦孺的,所以馬車也是重新收拾過的,張玉寒早就和護送景澤明上路的嚴護衛研究好路線,打算先做馬車,後坐船上京。

因嚴護衛帶了徐紹之的憑證,張家一家子一路上都是住的驛站上房,也算是沾光了。

及至碼頭上船時,羅美娘這輩子頭回乘船,也算是開了一回眼界。

一下馬車聞著撲麵而來的鹹澀江風,羅美娘都覺得渾身毛細孔都激靈起來,耳邊聽著景澤明小嘴叭叭著他從京城過來路上在江上遇到的種種險灣,還有時而偶遇的各種懸崖峭壁,湍急激流,壯麗山水,真是恨不得馬上就上船去。

倒不是她一人表現得這麼土鱉,北邊人大多沒見過座船,家裡包括丫鬟還有妞妞阿才,嘴都張大了。

張玉寒還好,比較會裝,而且在閨女和弟子麵前,也要麵子,一直沒讓人看出來。

嚴護衛看他們這樣,分了他們一盒子暈船藥,笑道:“沒坐過船的人最好先準備準備。”

羅美娘很是深以為然,於是一人分吃一顆,倒是阿才和張玉寒上省城赴考時也坐過船,當時他們都沒暈,所以都拒絕了羅美娘的好意。

這艘座船上一大半是北蒼省上京赴考的舉子,很多都是一個主子身邊帶一個小廝,像張家這樣舉家出行實在很少。

不過張玉寒倒是跟其中好些人都認識,一一都打了招呼,因為船主開始讓人上船,所以一開始的熱鬨之後,都沒人再走動。

有嚴護衛等人幫忙,張家的行李早就上船了,船隻有兩層,裡麵隔成一個個小房間,各種設施都十分齊全。張家統共訂了三個房間,羅美娘一家三口一個,護衛和丫鬟一個,阿才和各種能隨時取用的行李在最後意見。

頭日上船,羅美娘在甲板吹了大半天的風,接下來就忙活開了,因為張玉寒和阿才暈船了。

羅美娘帶了不少治暈船的偏方吃食上來,讓丫鬟把帶上船的橘子膏化開,笑:“妞妞吃了藥都不暈船,叫你們逞強。”

張玉寒已經吐過一回,趴在床上委屈巴巴道:“媳婦兒,你都不心疼心疼我。”

羅美娘捏捏他的臉,笑:“不心疼你我早就出去賞景了。”

張玉寒用她的手貼著臉:“賞景哪有賞人好?”

羅美娘摸摸他的臉,湊了過去,張玉寒還以為媳婦要非禮他一回,眼睛都閉上了,羅美娘忍笑在他耳邊道:“賞了幾年,都沒啥好看了,我跟妞妞明哥兒出去看水去。”

還沒起身,張玉寒直接就把她抱住了:“媳婦你真是無情喲。”

羅美娘推開他想湊過來的腦袋,道:“好好歇著吧,沒事就好好複習功課。”她琢磨著有係統容幫他引開注意力,暈船症狀應該能緩解一些。

張玉寒就歎一口氣:“做學問也不在這一日兩日的,你男人從來都不乾臨時抱佛腳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羅美娘心中一樂,最後還是留下來陪他,也幸好張玉寒吃了暈船藥,一日之後便不暈了。

這時座船也轉入水麵一望無際的京陸渠了,許是水麵平緩,很多人的暈船症狀也消解了,船上的讀書人也開始互相拜訪,吟詩作對啥的。

羅美娘倒是已經看膩了水景,不過就算看膩了,也沒辦法,這年頭出行路途遙遠,就算走水路也要得好長一段時間,羅美娘不得不另外找些消遣,這便在清點箱籠時發現的了一疊子碼得整整齊齊的宣紙,一張張看下來,竟是一大疊公爹那樁官司的詳情,另外還有一些關於曲縣的交通資料。

紙上的字跡一半龍飛鳳舞,十分熟悉,儼然張玉寒書寫的;另一半羅美娘瞧著也有些眼熟。

她等張玉寒回房間之後,問了幾句。

“彆的字跡是何若水的。”張玉寒承認得也爽快。

就是她問起原因,許是因為離村太遠,張玉寒抱怨得也理直氣壯起來:“我娘生怕我氣死老頭子,特地把我找過去……”

羅美娘聽了一會兒,也明白了,其實公爹那件事,後頭羅美娘要收拾行李亂糟糟的,加之唐氏也沒過來催促啥的,羅美娘也忘記了,倒是沒想到張玉寒悄摸著居然辦好了。

許是張玉寒一直端著,唐氏在他們臨走前找了機會提醒兒子一回:這可是親爹。

年紀也不年輕了,再折騰下去,他一副老骨頭都得散架了。讓張玉寒收斂收斂,彆再拿喬。

張玉寒要是能聽,他便不叫張玉寒了,所以唐氏不得不端起做娘的威嚴強行鎮壓,也沒指望兒子眼下專門跑一趟南邊,就是想讓張玉寒把這事放在心上。

這疊紙便是唐氏把他們父子倆叫到一塊,張大福說一句,張玉寒寫一句的。

羅美娘聽著好笑,唐氏大字不識一個,張玉寒要是真不願意,亂寫一通,公婆也無從得知,她看這疊紙上張玉寒字跡整齊、沉著,明顯就是重新譽寫過的結果。

另外,張玉寒要是不放在心上,哪會跟何若水打聽曲縣的情況。

她說起來,張玉寒死不承認,攤手道:“是何若水找我問南邊商路的事情,他打算著把生意做到外麵去,我們討論了一下那邊幾條行商路線,正好說到這個地方了。”

……什麼叫口是心非,羅美娘總算見識到了。

反正這事要辦也不是一日功夫能成的,羅美娘也沒再細問,而是想看看有啥能在船上乾的。

她把帶上船的布匹全找出來,打算給家裡人做幾身衣裳。今年一整年下來,羅美娘其實也沒工夫給丈夫閨女做衣服,在北關縣雖然不用她勞作,可每日從地裡回來,她整個人都累得不想動彈了,及至張玉寒中舉,又是流水席啥的,各種人情往來,收拾行李,拜訪辭彆,一大堆事情下來,羅美娘也沒空做衣服。

就是這會兒她想做,也怕做出來不合京城款式。

麥苗笑道:“景小公子不就是京城來的嗎,太太怎麼不把景小公子請過來問問。”

羅美娘想想也覺得是,景澤明這幾日在船上也沒事可乾,羅美娘一叫便過來了,這會兒也幫羅美娘出了不少主意。

他雖然年紀不大,不過王府是什麼地方,丫鬟女主子個個爭奇鬥豔,一眼望過去就沒有一個醜的,光是裙子式樣就給羅美娘畫了不少出來。

於是,羅美娘就帶著丫鬟給一家做衣裳,她自己挑了幾款喜歡的,做了好幾件母女裝。

當然也沒落下張玉寒,就是景澤明也給他做了一身,羅美娘笑道:“回家要全身新才行。”

景澤明抿抿唇,高高興興地收下了。今年他跟在羅美娘身邊,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羅美娘全包得,雖然材質上比不得王府奢華好看,不過景澤明卻更喜歡這樣平民化的東西。

就這麼又過了大半月,趕在京城下頭一場小雪之前,張家一家子終於到了。

得說一句,羅美娘這輩子頭回見到大慶朝的首府,城牆那種迎麵撲來的厚重感,還有穿戴整齊的兵士拿著兵器在城門巡視,另有進城時街邊兩側的紅牆黛瓦、雕梁畫棟,當真是有一種不同於北陽府的繁華之像,張家一家子都把車簾掀開,看個不夠。

景澤明倒是見識不少,還能一路講解風景啥的如數家珍,這是某某樓,某某齋,有時還能說幾句這些產業後頭的真正主人家是誰。

羅美娘都聽不過來,她最大的感覺便是:“京城這路可真好走。”都是青石板鋪就,一點不顛簸,當然灰塵也是沒有的。

這已經很不容易了,羅美娘這幾年幾回遠行,當真是每一回都是風塵仆仆,一不注意,風沙便要把臉蛋頭發弄臟。

景澤明道:“這條街上的路前幾年才重新鋪過,當時宗室裡好些人都捐錢了,我父、我爹也跟著捐了兩千兩。還有一些官宦百姓也捐了。”

許是觸景有感,景澤明在張家這麼久嘴上都沒出過紕漏,回京頭日就忍不住要漏嘴了。

羅美娘自然也聽出來了,張家其實除了張玉寒兩口子,就沒人知道景澤明的身世,羅美娘笑道:“京城這邊好心人真多。”

景澤明就笑著,又跟他們介紹了一些京城周邊的風景,一路說著閒話,馬車便在張家得的那禦賜四進大宅前停下來了。

其實進入這座坊時,已經能感覺到這一片的宅子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樣,觸目皆是簡約厚重的大門裝飾,氣氛安靜肅穆,叫習慣了街坊鄰居熱熱鬨鬨的羅美娘,都有些緊張。

作者有話要說:先放上來再修改錯彆字和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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