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目不轉睛地盯著報紙上的填字遊戲, 神情異乎尋常的認真。
他平時對這種所謂的益智小遊戲並不上心,有這個功夫他寧願多讀幾本推理。
這些填字遊戲的難度早就讓他提不起興趣了。
這回也一樣, 遊戲的難度沒有變化, 但對手卻和以往的那些人都不一樣。
江戶川亂步在工藤新一開始填字的五分鐘後才慢吞吞地打開報紙,視線在題目上停留了大約兩三秒, 他拿起圓珠筆在上麵洋洋灑灑寫了幾個字, 然後把筆一扔打起哈欠來。
“寫完了。”
名偵探的語氣中既無喜悅也無興奮, 雖然毫無嘲笑的意思,但這種平淡的語氣反倒更能挫敗彆人。
工藤新一臉上表情一僵, 咬咬牙道, “再來。”
他人生的前十幾年, 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對填字遊戲這麼上頭。
“不要, ”江戶川亂步可不管工藤新一的想法,“我玩膩了。”
雖然最開始是他自己因為無聊把工藤新一拖過來玩遊戲, 但沒想到工藤新一輸了幾局之後越來越上頭, 已經把這幾個月報紙上的填字遊戲都找出來玩個遍了。
江戶川亂步自己玩這個遊戲也就是圖個打發時間,並不代表他有多喜歡。
況且, “再玩多少局, 結果都是一樣的。”
江戶川亂步說話很不客氣,“我才不要陪你浪費時間。”
工藤新一無話可說。答案對他來說其實也很容易得出來, 但要是想像江戶川亂步一樣隻看了一眼仿佛連思考都不用就得出答案, 估計要在他的腦袋加個發動機才能做到。
更何況對方讓人驚訝的地方不隻是在填字遊戲。
除了做偵探的才能之外就是——
江戶川亂步手指向他,“作為懲罰,你要幫我去買街口蛋糕店的草莓大福。”接著他五指張開, “要五個。”
工藤新一心情微妙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名偵探意外得有點孩子氣。
工藤新一在見到真人之前想過很多次江戶川亂步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他首選拿來比較的對象就是福爾摩斯,江戶川亂步也確實和這位有著如出一轍的怪胎表現。但工藤新一沒想到的是,名偵探除了那張仿佛未成年的臉之外,言行舉止也都不像個成年人。
江戶川亂步對他的態度並不溫和,說話的方式也都很不客氣,從不隱藏自己的情緒。工藤新一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不是黑澤青拜托,對方多半把他帶出那個地方之後就會和他說拜拜,讓他自力更生自己去找回去的路。
但是很奇怪,工藤新一一直以來對江戶川亂步的尊敬之情降下去不少,卻也多了不少親切感。
江戶川亂步的推理能力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倍,這一點工藤新一就算不通過填字比賽也知道,但當對方一臉理所當然地向他這個輸家索取戰利品的時候,他卻有一種自己被名偵探平等對待的錯覺。
工藤新一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一直都不太喜歡黑澤青對他的態度了。
黑澤青對自己也談不上差,他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工藤新一平心而論,黑澤青這個人本身如何暫且不提,但確實沒對自己做過什麼事。
甚至黑澤青大部分時候都很平和,從來不會發脾氣,工藤新一也很難想象對方真正發火的樣子,他甚至覺得黑澤青生氣的時候可能隻會皺一皺眉。
他們之間也會無所顧忌地說話,但距離感卻從來不會消失。工藤新一越是探究他,就越不了解他,但同時也越想知道,就像一個死循環,是世界上最糟糕也最吸引人的謎題。而罪魁禍首站在圈外,很可能隻把他當一個消遣。
不,不對。黑澤青這個混蛋絕對隻把他當消遣。
工藤新一想道,自己要是去問對方真實的看法,黑澤青十有八九會滿臉無辜地回一句“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