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新年快樂!(七千字大章求訂閱)(1 / 2)

隨著乾瘦老者的出現,空曠的陵墓內,刮起陣陣森冷陰風。

無數鬼火泛著青碧色的光,將周圍映襯的碧磷磷一片,冥衛身上的鱗甲鐵片屨屨怪響。

“布陣!”

朱雀使美眸透著森寒,揮手下令。

唰唰唰!

一麵麵被幽冥穄汁浸泡過的盾牌組成了四麵鐵壁,同時也將陳牧保護在裡麵。

“為什麼……為什麼……”

老者低聲喃喃。

言語中透著無儘的悲涼與困惑。

曾經的季仲海威風凜凜、峙之如嶽,乃是讓無數人為之讚歎的名將,然而如今站在眾人麵前的卻是一個風燭殘年,宛若怪物的老頭。

當年季仲海選擇自殺,保全平陽王府。

不過皇室在外宣傳的是病逝。

雖然有不少流言,但在官方的驗證下平民老百姓更相信他真的是病逝,而非自殺這樣寒心的結局。

人都是更向往美好的,也相信美好的。

“為什麼啊……”

化為枯瘦老人的依舊還是困惑的聲音,“天為什麼要壓我……地為什麼不容我……”

那年的他是先帝最大的皇位競爭者。

那年的他是能夠有機會力壓鎮北大將軍的戰神。

那年的他是可以登上人生之巔的。

可惜每一次都差那麼一截。

“為什麼!!”

季仲海仰天長嘯,周身紅焰衝天。

陵墓內漂浮著的幽冥鬼火仿佛化為了燎天之炬,愈發璀璨,青芒熠熠,充斥著無數殺意。

“大人,能不能搞定啊。”

看到這一幕,陳牧脊背發涼,來到朱雀使身邊小聲問道。

他倒是不怕死,但就怕這麼多人抓不住讓對方給跑了,到時候來找他身邊人報仇就麻煩了。

朱雀使淡淡道:“他既然選擇現身,就說明他明白一切都結束了。”

“那就好。”

陳牧鬆了口氣,盯著陷入狂怒悲憤的老者,喃喃道。“你說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複活後能威脅到皇室地位嗎?”

“不知道,也許他有其他計劃,但是你要明白,人隻要活著,永遠都是有機會的。”

心情複雜的朱雀使輕聲說道。

陳牧沉默不言。

是啊,這就是為什麼對方願意在棺材裡躺十幾年的原因。

因為隻要活著,一切皆有機會。

不過此刻他倒是想起了在冥衛案牘庫看到的一件秘聞。

當時季仲海自殺後,侍衛將他的屍首送到病危的皇上麵前讓他安心,而旁邊的皇後提議把屍體燒了。

最終皇帝顧念情義,選擇厚葬。

但如果當時聽了皇後的話,把屍體燒了,也就沒有後麵這些事了。

到時候季仲海假死也得真死。

陳牧不得不感慨,哪怕太後不知道季仲海的陰謀,但女人的直覺也是足夠的可怕。

這也是為什麼在先帝死後,她能從一個弱女子一步步登上權力巔峰的原因吧。

“季仲海,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洪知凡眸中寒光森然,“當年我父親說得對,你永遠都不懂得知足,永遠都不懂得真正退讓,所以你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知足……退讓……”

季仲海笑了起來,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嗓音,“孩子,是人就永遠有**,有貪婪,有野心。人和獸,是沒有任何區彆的。唯一的差彆就是……人可以站在最高處。”

“不,人之所以與獸有差彆,是因為他有理智,他有人性。就像我父親當年一直當你是好兄弟,而你卻在他去世後,殘害他的子嗣!”

洪知凡咬牙切齒,“今日,我便親手了解這段恩怨。”

話音一落,他持劍衝了過去。

血豔豔的赤光籠罩於陵墓之內,遮蔽了兩人的身影,隻看到身影如鬼魅般不斷隱現。

周圍次第亮起青紅色的交加的磷磷煞氣,此起彼落。

陳牧皺眉:“不打算幫他嗎?”

“先等等。”

朱雀使聲音清冷,“當兩位高手決戰的時候,旁人最好彆衝上去,這樣會讓場麵陷入混亂,給季仲海製造逃跑的機會,我們隻需要打造一個牢籠即可。”

陳牧點了點頭,又問:“如果洪知凡殺了季仲海呢,不需要抓活的?”

“我已經給太後發去了情報,等消息即可。”

朱雀使道。

這件案子已經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原本以為隻是平陽王府為給自己的父親報仇,所以才刺殺太後,然而現在卻是季仲海複活。

這性質完全就不一樣了,她沒法做抉擇,隻能靜觀其變,等待太後旨意。

冥衛這邊不動,但季寇那邊卻坐不住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失去了一貫的冷靜與睿智,尤其是得知自己親手把女兒釘在棺材裡,心態完全崩塌一半。

此刻看到父親與洪知凡打鬥,揮手對身邊死士下命令:“去幫父親。”

父親是平陽王府的最後一絲希望,哪怕有一丁點機會也不能放棄。

可惜這些死士雖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兩大頂尖高手麵前顯然就是韭菜,還沒衝上去就被洪知凡的劍圈直接攪碎成肉沫,讓陳牧看了頭皮發麻。

他之前還在蘇老大麵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將成為未來第一高手。

然而看到洪知凡與季仲海的打鬥他才明白,長路漫漫,自己還需要多刻苦磨煉。

沒有了死士,此刻的季寇身邊再無其他人保護。

林夢媛撿起地上的一把短刀,朝著季寇走去,清秀的臉蛋上掛著嗜血的冷漠笑容。

季寇想要起身,但又劇烈咳嗽起來,身子愈發孱弱。

“二爺,你是不是害怕了?”

林夢媛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憐惜的輕撫著男人的臉頰。

朱雀使和陳牧假裝沒看見,完全沒有想要參與的興趣。

季寇咳嗽完,望著潔白手帕上的鮮血,喃喃道:“每次看到這手帕,我都在想,她的手為什麼那麼靈巧,那繡出那這麼好看的手帕,她得心裡是不是藏著一個夢。”

“是啊,這麼多的手帕,都是我一點一點,一夜一夜為你繡的。”

林夢媛撫摸著手帕上的鮮血,眼神飄忽,“每次看到你嘔血在上麵,我就忽然想笑,笑你的活該,笑我的愚蠢。”

季寇目光柔和的盯著眼前少女,眸波裡滿是細碎的傷痕:“夢媛,其實我真的愛過你。”

“到現在你還想騙我?”林夢媛笑出了眼淚。

“我若騙你,又怎會留著這些手帕。你看到上麵的血了嗎?那都是我的報應啊。”

季寇蒼白的臉頰泛起自嘲與苦笑。

“二爺……”

林夢媛嬌軀一顫,晶瑩的淚珠兒如珍珠般落下,將螓首貼在男人的心口,喃喃道:

“我相信你,你是愛我的對嗎?”

然而還沒等季寇開口,她揮起手中的短刀直接捅進了男人的腹部,一刀接著一刀!

“我是不是真覺得我會一直蠢下去!”

林夢媛舔了舔刀上的血液,望著眼裡滿是絕望的季寇,獰笑道。“你的血裡滿是謊言和恐懼,根本品嘗不出一點點對我的愛。也許真的藏在了心裡,那我挖出來看看行嗎?”

她將刀尖放在男人的心口,一點一點的刺入。

臉上笑容燦爛。

與洪知凡打鬥的季仲海麵對兒子的死境根本沒有一絲理會,也不曾去看一眼。

當人進化為獸時,他就會失去一切人性。

蓬!

忽然,一道紅影出現在季寇麵前,將林夢媛撞飛。

是一個新娘。

身穿紅嫁衣、頭頂紅蓋頭的鬼新娘。

儘管她上頂著紅蓋頭,但那雙眼睛卻可以穿透一般,盯著氣若遊絲的季寇,默默的看著。

季寇望著麵前突然出現的新娘,眼眸一點一點收縮。

“紅娥……”

他嘴角露出笑容,想要伸手去觸碰,卻怎麼也觸碰不到,人與怨靈的界限徹底拉開。

“你負了我!你負了我!”

鬼新娘一遍一遍的重複著話語,聲音淒豔帶著無儘的悲痛以及一絲眷戀。

她是紅娥,但也不是紅娥。

就如之前雲芷月所說,鬼新娘終究是一縷怨靈,帶著生者的怨氣,帶著死後的怨氣。

曾經的她愛著這個男人,卻不知道對方是她的父親。

死後的她知道了,卻再也不能愛了。

這也是為什麼鬼新娘一直沒去報仇的原因,因為她不是林夢媛,她是紅娥……愛恨交織的紅娥。

“跟我走好嗎?”

鬼新娘俯下身子,蒼白的手放在男人滲出鮮血的心口上,慢慢戳進去,“我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誰也不會打擾我們,好嗎二爺。”

隨著手掌慢慢伸入,季寇神情痛苦無比,淒厲叫喊出來。

身子也在抽搐顫動著。

直到鬼新娘從他胸口掏出了一顆心臟,他才停止了掙紮,眼睛睜著,一動不動。

心臟仿佛還在跳動,又仿佛在死去。

“我們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鬼新娘笑著,抱住了男人的屍體,將心臟一把捏爆。

血液瞬間化作一縷縷嫣紅的霧氣,纏繞住了他們的身子。

直到紅霧消失,鬼新娘不見了,季寇竟成為一幅白骨,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抹去了一切。

林夢媛努力掙紮起來,靠在石壁上。

她怔怔的看著那白骨,看了許久,晃著身子踉蹌著站起來,朝著陵墓外走去。

原本守在門口的冥衛小頭領看向朱雀使,見後者輕輕點頭,便示意冥衛讓開一條道路。

女人走出陵墓,抬頭望著天空。

冷月孤懸,清輝滿地,宛若凝結上一層銀霜。

此時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記憶,有幸福的、有悲傷的……直到一個身影定格在她的腦海裡。

那是一個長相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

那天她在路邊看到了受傷的他,便好心將他帶到家裡救治,從此他便成了林家的仆人。

她不開心了,那人會哄她。

她開心了,那人也跟著傻笑。

一次她偶然瞥見那人身上的鬼麵令牌,便吵著鬨著要拿來玩,那人也沒有猶豫,送給了她。

要知道,那令牌可是他的命啊。

那天母親知道了她和季寇的事,便將她關在屋子裡不讓她出門。

她大哭大鬨,甚至絕食。

最後還是王二狗在半夜,悄悄的給她送點心來了。

那天她聽了季寇的話,讓王二狗去殺人,明知道這一去就回不來了,可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

因為他隻聽她的話,哪怕是傷人的謊話。

“二狗……”

林夢媛紅唇輕啟,淚流滿麵。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裹著的手帕,慢慢打開,裡麵是一塊點心——一塊發了黴,已經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點心。

女人拿起點心,用力咬了一口,慢慢著嚼著。

她笑著哭了起來,又哭著笑了起來。

“二狗啊……這點心好甜。”

——

打鬥還在繼續。

方圓五丈之內沒有誰能靠近,冰冷的劍圈與赤紅的殺氣布下一層無法衝破的結界。

“大人!”

一名冥衛匆忙來到朱雀使的麵前,呈上了太後的密函。

朱雀使將密函打開。

陳牧想要湊過來偷看,但沒敢,見對方收起密函問道:“怎麼樣?太後有什麼旨意。”

朱雀使淡淡道:“十五年前,平陽王季仲海就已經病逝了。”

陳牧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說,不能讓季仲海複活的消息讓天下人知道,可以有流言,但不能證實。

嘭!

打鬥終止,兩人分開。

此時的季仲海一隻手臂被斬去,身上流淌著紫色的血液,環繞著的磷火陰森氣息也消退了許多。

而洪知凡同樣重傷,腹部裂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臉色慘白如紙。

或許是聽到了朱雀使的話,季仲海臉上滿是嘲諷之意。

“不甘啊。”

他仰天長歎一聲,渾濁的眸子環視著周圍如鐵牆般的冥衛,落在兩個兒子的屍首上……

落寞眼神裡的不甘情緒一點一點的褪去,化為黯然與深深的絕望。

他忽然想起那個小女兒。

那個早已經與平陽王府脫離了關係的小女兒。

“本來那天是打算跟你好好說些話,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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