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1 / 2)

野犬 青浼 10021 字 3個月前

融創室內滑雪場和冬天的室外滑雪場一樣,通常分高級道、中級道、初級道。

高級道在最頂上,得乘坐室內的吊椅纜車。

中道和初級道在下半段,因為通常在該雪道練習的萌新不能很好地穿著雪板上下纜車,所以考慮到他們的安全,去往這兩條雪道都是乘坐名叫“魔毯”的傳輸帶電梯。

上魔毯,通常大家都是摘了雪板上去站著,慢吞吞的傳輸帶上,都是抱著雪板東張西望的萌新。

羨慕地望著山上熟練又快速滑下來的大神們。

薑冉盯著半個大冰箱的傾慕目光從高級道回到山下,在終點彎腰摘了板,發短信讓宋迭坐纜車直接下來——

宋迭是新手,哪怕隻是圖省事兒地滑一趟,直接帶他上高級道都是對雪道上的其他人以及宋迭不負責的表現。

薑冉對待教學工作向來嚴謹,自然不會乾這種落人口實的事兒。

在休息的椅子旁邊找到了宋迭放旁邊的滑雪板,兩塊板拎手裡,遠遠就看見宋迭下了纜車朝她走過來。

……挺高大的男生,笑眯眯的,看上去脾氣很好的樣子,沒什麼殺傷力。

薑冉有點困惑,心裡琢磨這學生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突然燦爛?

她當然不知道,宋迭這會兒心理多少有些變化——

其實最開始他沒覺得薑冉有多厲害。

剛開始轉賬雖然爽快,那也是看過薑冉的視頻,覺得這女的滑的風格還可以,整體氣質也還行,再加上他自己又不缺錢,就轉賬了。

而這會兒不一樣,設身處地,在雪場3D立體地聽人吹捧她是天花板,那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來……

十幾歲的男生,除了過於旺盛的荷爾蒙,剩下的就是藏在骨子打死不承認但是確實存在的慕強。

到了薑冉跟前,他也不同其他學生似的恭恭敬敬叫她“老師”、“教練”或者“冉姐”,他開口叫姐姐的時候,薑冉掀了掀眼皮子掃了他一眼。

宋迭像是沒捕捉到她這一眼。

自顧自地伸手接過了自己的滑雪板,並且非常自然的,也接過了薑冉手中屬於她自己的那塊。

“我的板我可以自己——”

薑冉用的是刻滑板,在單板滑雪進階玩法刻滑、平地花式、公園道具三種專精分支中,刻滑屬於進階滑行,講究基礎滑行時的快速與穩定……

所以通常情況下,刻滑玩法所用的滑雪板和固定器,是三類玩法中最硬、最沉的。

讓學生替自己拿死沉死沉的滑雪板這事兒薑冉乾不出來。

畢竟收了錢的。

她伸手想要去拿回自己的板,指尖剛碰著固定器邊緣,宋迭沒吱聲,就是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的手。

“……”

薑冉從十三歲學滑雪第一天到現在八九個個年頭,像個喝西北風長大的野孩子,自食其力,毫無溫情……

從來沒人給她拿過板。

今天倒是新鮮了。

縮回手,她笑了笑。

兩人到了魔毯入口跟前。

“剛才在笑什麼?”

宋迭回頭問她。

他站在前麵,斜上方,本來就高薑冉一個腦袋,這會兒半回過頭湊過來跟她說話,他彎著腰。

聲音不大,就正好一個她能聽見的音量。

剛才在魔毯閘門他抬手戴上了防凍的黑色護臉,這會兒半張臉都掩在護臉下麵了,就是鼻子挺高的,鼻尖也很翹,護臉那麼嚴實也遮不住他的輪廓——

這會兒湊近了,薑冉就清楚地看見他睫毛很長。

她沒躲開。

剛才腦袋什麼角度現在就是什麼角度,目光輕描淡寫地在他眼角滑過,唇邊笑意不減,輕飄飄地說了聲“沒事”。

……

中級道其實就是從高級道下來的半山腰。

不少滑的好的人從高級道下來,到了中級道這邊,雖然會注意有新手默認統一收斂些速度,但是總有看不著的時候,所以通常有正經八本教練帶的初學者,都是靠著雪道兩邊歪歪栽栽地學習——

晃晃悠悠地練習他們的基本功。

晃晃悠悠地摔跤。

大家都安全,誰也不礙著誰。

這是雪場不成文的規矩。

薑冉沒著急穿自己的滑雪板,反而是把自己的滑雪板隨手往雪道旁邊一插,問了下宋迭之前都學過什麼,得知後者也就是學了個基礎入門第一個滑雪姿勢:後刃推坡和後刃落葉飄。

滑雪板的前後兩條邊刃分彆名為前刃和後刃,靠腳尖的那邊是前刃,靠腳跟那邊是後刃——

初學者穿上雪板能學到的第一個可以讓滑雪板在雪麵動起來的正確姿勢,就是把整個雪板打橫過來垂直於雪道,然後微勾腳尖,讓整個雪板的後刃卡住雪麵,一點點兒的往下挪,這是後刃推坡;

在後刃推坡的基礎上,加入視線引導,和重心轉移,能壓著後刃往左邊和右邊稍微平移下挪,就是後刃落葉飄。

真滑起來當然不這樣滑,這就是個基本功練習,讓人熟悉滑雪板的運動方式和腳下的腳感。

多少人學到這就放棄了,因為基本功枯燥,後刃推坡就是保持一個深蹲的姿勢,有時候趕上練習時雪道長點兒,一趟後刃推完雪道哪怕是正經體育生也會覺得腿部發酸……

更何況學的不好姿勢也醜的像蹲坑。

宋迭的後刃推坡是在室外雪場學的——室外天然雪場的雪道一般2KM起步,那一路推坡推下來,慢的一上午也就推兩趟就能收工吃飯。

所以相比較一般的萌新,宋迭不心急,廢話不多,就像是他要考驗薑冉的功課似的,薑冉考驗他功課時他自然也沒有怨言——

他慢悠悠往下推坡。

雪板在雪道一側留下深淺比較均勻的刮痕。

“力道還行,很多新人左右腳使力不均勻,你就不會。”

薑冉習慣進行鼓勵式教育。

宋迭確實做的不錯,摔了能自己用網上那種普遍的辦法抓著前刃慢吞吞自己爬起來,繼續一言不發地往下推。

薑冉沒穿滑雪板,就背著手,用兩條腿跟在他身旁慢吞吞地往下挪。

“後刃是這樣,前刃其實也一樣,一會兒上來我教你前刃推坡,記住現在的腳感,一會兒前刃推坡時候也要注意雙腳發力均勻……現在覺得落葉飄的速度快了想刹車,你就用上你的腳踝,腳踝發力往上勾——”

宋迭練習落葉飄,從雪道旁邊平移到了雪道中間,覺得實在有點累,就原地坐下了。

薑冉看他坐下,條件反射看了看周圍,正好有個人從山上下來,擦著宋迭二十厘米過去了,她“嘶”了聲。

聲音不高,那飛快滑著的人愣是聽見了,猛地一個刹車,雪塵飛濺中,他麵朝山上,正欲罵街,定眼一看看清楚是薑冉,又看看坐在她腳邊的萌新,立刻做了個求饒的姿勢。

薑冉擺擺手示意那人快走,招招手,讓宋迭到旁邊坐,雪道中間不坐人,要休息就靠邊休息。

“我在室外累了就坐下了。”

“室外雪道寬敞——而且就算室外雪道寬敞你也不能就這麼坐路中間,雪道你家開的啊?剛那人撞著你就算是他的責任道德上你也不占理,知道不?……之前教你的人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