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聽話(1 / 2)

野犬 青浼 10665 字 3個月前

雖然嘴巴上在罵薑冉有病,但是北皎的身體和心靈都絲毫不加掩飾地愛著這塊板——

具體的表現是,回家的路上,他都不坐副駕駛了,他爬到後邊去,陪他的板。

在某個紅綠燈路口,薑冉通過後視鏡,第無數次看後座抱著板坐的少年——

他老老實實、安靜如雞地坐在後座,雙腿夾著板下半段,兩條胳膊纏繞著板的上半段,眼神溫柔似水。

這塊板以極其纏綿的姿態被固定在他的懷裡。

包著塑摸的半刃壓著他的臉,就像他一點都不擔心鋒利的半刃會把他好看的臉蛋劃個稀爛。

……按照這個畫風,再不出聲阻止,他用臉去蹭蹭板刃大概隻是時間問題。

薑冉沉默了下,終於沒忍住:“你讓它一個人……嗯,一塊板獨自在後麵坐著,它是會哭嗎?”

“你開車一腳油門一腳刹車,”北皎說,“它會晃來晃去,碰壞了怎麼辦?”

“你告訴我不踩油門和刹車怎麼開車?”薑冉非常隱忍,“滑雪板比你想象中結實一點。”

“你怎麼知道?”

“……因為它是踩在腳下用的東西,有本事你把它頂在頭上滑,讓它滑你。”

北皎把臉從板刃上拿起來,用“你事好多”的語氣反問:“我就陪它這一會兒你也看不順眼嗎?”

這句話讓人想到了TVB劇裡的惡婆婆,時常逼得男女主眼淚婆娑必須分開的那種。

“剛才是誰在店裡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它的?”

如果滑雪板也有耳朵,那現在北皎可能已經在手忙腳亂地捂它的耳朵——不是薑冉臆想,是他的手確實在板子上麵亂抓了下,抓空之後,抱著板,他整個人往後一縮,縮到了後座的陰影中。

薑冉徹底看不見他的臉了。

“剛才那是因為我以為我高攀不上,你知道的,男人對自己高攀不上的東西都喜歡說‘不喜歡‘。”

“……”

我不知道。

你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代表天底下男人認慫,其他男人知道嗎?

綠燈亮了,薑冉重新掛擋,踩油門衝出停止線——期間忍不住又瞟了眼後座的人,後座的人藏起來了,她隻能看見他一雙眼在陰影中瓦亮瓦亮的,放著光,寫著快樂。

薑冉的唇角也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喜歡這板就好,”她語氣溫和地說,“以後不要再說你想去玩公園這種話氣我,因為我是不會想辦法給你弄公園板的。”

“哦,”他語氣平靜,“你真的對公園一點興趣沒有嗎?”

“沒有。”

“但是自從那個玩兒公園的受傷,你看上去心情就不太好,而且晚上還會說夢話,”北皎隨口說,“第一次去你家那時候,雖然你也喝的半醉,但是沒說夢話。”

薑冉一愣。

見她不搭話,他還有點帶著她不知好歹的不服氣:“今早也是,原本也沒想叫醒你的,但是你哼唧得太厲害了,沒辦法我才拍醒你——”

薑冉有點不信。

下意識覺得這小崽子在誆自己,隻是在記恨早上吵醒她挨罵這件事。

“我說什麼夢話啦?”

“你叫一個人的名字。”

聞言,薑冉就徹底不信了,嗤笑一聲:“彆告訴我我叫單崇的名字,認識那麼多年了,我怎麼不知道我深深地暗戀他?雖然他確實長得很可以……”

“和我比呢?”

“但是我不是很喜歡那種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騷性格,感覺和他說話就像在跟機器人說話。”薑冉淡定地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才問,“你是不是有毛病,怎麼什麼都要比?”

他不說話了。

她有點好奇地問:“你也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嗎?”

“我又不傻。”

他語氣不屑。

“但是不是。”

“嗯?”

“你夢裡叫的不是‘單崇‘,”北皎說,“是‘林霜‘。”

回答北皎的是一記猛刹——

越野車發揮出了極限性能,刹車發出刺耳的聲響,由正常行駛突然停靠在了路邊!

北皎猝不及防,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頭也“啪”地一下磕碰到了堅硬的板刃上磕到一道紅紅的印子!

他蹙眉,“喂”了聲抬起頭剛想問薑冉有什麼毛病,話到了嘴邊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廁所裡那倆欠揍的傻逼提到什麼折在國外雪山裡薑冉的朋友,那人的名字裡就帶個“霜”字——

猛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不經意地說錯話,他緊緊抿起唇。

放開了剛才一直抱著的滑雪板,他往前坐了坐,整個人像壁虎似的抱在前排座椅上,在副駕駛和駕駛座中間伸出一個頭,轉頭看看駕駛座的人。

她臉色很難看。

北皎想安慰她,但是話到了嘴邊根本說不出來,畢竟主動提起這個該死話題的是他……

想了又想,他隻能強行挽尊:“算了,你彆信,我亂說的。”

這話明明說出來誰也不信。

薑冉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重新發動車子,車子以相當平穩的速度繼續駛上馬路。

北皎的臉再也沒從副駕駛和駕駛座中間的空隙挪開過。

薑冉沒再說話。

他也不敢說話——

倒也不是真的怕她。

就是有點不敢。

中途薑冉到便利店買了瓶水,回來的時候原本坐後排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前排來,在副駕駛上穩穩坐好,正很惜命地低頭扣安全帶。

薑冉擰開瓶蓋,麵無表情地問:“不陪你的板了?”

“不用了,它比較堅強。”北皎盯著她,像是真的經過衡量後才得出的答案,說的很認真,“我還是陪你好了。”

……

北皎的脾氣和耐心都不怎麼好,在這世界上能讓他反省自己做錯了的事並不算太多——

廣州熱的快四十度他還穿著北極熊服發傳單時覺得自己填錯了大學誌願算一個……

剩下一個就是剛才新鮮熱乎的,嘴快說了薑冉的夢。

媽的。

他就知道不能說。

啊啊啊啊。

……其實他還省略了很多細節。

比如今天早上起來,他正睡眼朦朧地打著嗬欠從她房門前飄過,想要去客廳冰箱拿瓶水,就聽見從主臥裡麵傳來一聲哽咽。

當時客廳的遮光窗簾拉得很好,陽光隻能勉強從縫隙透進來,客廳裡黑漆漆一片,他被這一動靜嚇了一跳,瞌睡都醒了大半。

猛地在她房間門口刹車,探頭試探性地叫了聲“薑冉”,房間裡的人卻沒有回應。

他這才伸手推開她的房門。

平日裡總是高高在上、說什麼都是命令語氣的女人這會兒躺在床上,她的被子淩亂地扔到了一旁,隻有一個角搭在肚子上……

柔軟的長卷發纏繞在她裸露在吊帶睡裙外的肌膚上,黑與白的想反差色觸目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