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喜歡薑冉啊(1 / 2)

野犬 青浼 14666 字 3個月前

跟趙克煙的談話毫無啟發性,但是很有拓展性。

晚上下班回家,北皎還滿腦子都是林霜的事。

回到家裡薑冉已經睡著了,電視機屏幕還亮著,沙發前放著一大堆空著的酒瓶。

北皎在酒吧打工十分清楚,這些酒加起來混著進肚子,量足夠能放倒一頭公牛……

啊,這女人。

瘋子。

此時此刻,她一如上午那樣裹著毯子蜷縮在沙發角落,縱使酒後滿足且安然地睡著,好像還是有一股子可憐的氣味——

當然是北皎腦補過多。

隻是在今晚看過的那些視頻裡,好像永遠在笑的女人和眼前這個縮在沙發裡的小可憐判若兩人罷了。

他湊到她跟前,蹲下,盯著她的臉——

熟睡中的女人顯得毫無攻擊性,細嫩的臉蛋在電視機的熒光下甚至能看清楚細小的絨毛……

大概是燒到了後半夜又反複,她麵頰泛紅,因為鼻塞的原因唇瓣粉嫩微張,伴隨著呼吸,她睫毛不安地輕顫。

大約是做夢了。

酒精從來不能幫助人們逃離噩夢。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輕輕蹭了蹭她的眼睫毛。

隻是輕輕地碰了碰,她卻如同得救一般,迷迷糊糊地從噩夢深淵中睜開眼,長長的纖細睫毛輕顫,睡眼朦朧中她帶著一絲絲醉意問:“誰呀?”

聲音慵懶,拖長了嗓音。

“是我,”他喉嚨有些發緊,因此導致嗓音低啞,“又發起熱了你,活膩歪了?生理期加發熱,還他媽喝酒?”

被罵了也不在乎,她甚至還衝他模糊地笑了,無聲地弓起身體,白皙的腳蹭蹭沙發,藏進了毛茸茸的毯子裡,“林霜?”

她又叫了隻有在夢裡會出現的人。

【她都病迷糊了,那想叫誰的名字就讓她瞎叫吧?】

……

【林霜酒精過敏滴酒不沾,那時候薑冉喝蒙懵了身邊還能站著的除了她也沒彆人。】

趙克煙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喉結滾動,知道自己這時候就不該跟她計較,於是他“嗯”了聲,算寬容地應了她。

然而想了想,漆黑的瞳眸裡有光閃爍,他忽然又改口,這次用上了半誘哄的語氣:“不對,不是林霜。你不是還有另一個徒弟嗎?”

來。

叫我的名字。

“沒有了,就一個的。”

仿佛潛意識裡就要這樣認真的強調,薑冉翻了個身,發出一聲疲倦的長歎——

“不要徒弟了,徒弟不聽話,隨隨便便受傷,就會要人傷心。”

她說完,又歎了口氣,緩緩合上原本便是半瞌著的眼。

蹲在沙發前,盯著她側睡過去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聽見她發出再次熟睡的勻長呼吸。

“……”

少年低下頭,對著空氣自顧自地無奈地笑了笑。

“真牛逼,連當個徒弟都撈不著。”

打橫抱起她回到她的房間,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床上。

薑冉是睡了。

北皎卻整夜噩夢纏身。

閉上眼就是想到薑冉抱著林霜的胳膊,捧著她的臉癡癡笑著說“親親”,夢中他就站在一旁看著,嗤之以鼻:親什麼親?

然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麼的,酒店的背景變成了薑冉家裡,林霜的臉就變成了他自己的……

她柔軟的雙臂纏繞上來,鼻尖輕蹭他的勁動脈,呼吸時溫熱的氣息伴隨著著他的脈搏跳動。

柔軟的指尖輕輕摩挲他的頭發,她歪了歪頭,笑著對他說,親一下嗎?

然後下一秒,在唇要落在他鼻尖上之前,她停了下來,笑臉消失了,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可是你不是我徒弟,你是誰?

——一個激靈,北皎嚇醒了。

夢境的內容過於驚悚,被他直接規劃到了噩夢的行列。

屋內空無一人,沒有滿地橫七豎八的人和散落一地的酒瓶,隻有失魂落魄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的少年。

額頭上的汗幾乎都能夠凝成汗珠,他爬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看看牆上的掛鐘,距離他以為自己睡著不過才過去半個小時。

他再無睡意。

他甚至都不敢主動想起她的臉。

心裡究極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了一塊。

……

第二天早上。

薑冉迷迷糊糊地睡著感覺有個人狗狗祟祟地掀開了她的被子——很克製地隻掀開了一隻小角角,把她的臉從被子下麵解放出來,然後幾秒的停頓,溫熱乾燥的手貼上了她的額頭。

“退燒了。”

她睜開眼,平靜地告訴他。

“……”

床邊蹲著的人一下子呼吸都沒了,嚇得直接往後坐地,然後屁股著地的姿勢四肢並用往後退了兩三米!

這就很莫名其妙,大清早做賊似的偷偷進彆人房間的人是他,現在他卻一副被她嚇破膽的模樣。

此時此刻,少年整個人定格在幾米遠的地方,沉默了半晌,他眼皮子抖了抖,飛快地轉頭,把可能會與她對視的視線挪開到安全方位,盯著房間某個角落,木著臉說:“九點了,起來吃早餐。”

薑冉的目光在他泛紅的耳根打了幾個轉。

低頭看了看,她衣衫完整,沒有絲毫的不得體——就連睡衣的肩帶都很難得地掛在它們原本該在的位置上。

莫名其妙這人怎麼回事,乾什麼一副受到了巨大精神衝擊的樣子。

“你怎麼了?”

“沒事。”

“你為什麼不看我?”

“你到底吃不吃早餐?”

在他逐漸不耐煩的語氣中,她也沒有想太多,因為此時她確實餓了。

前麵幾年都沒見過中午十二點前太陽長什麼樣的人,現在卻因為到點該吃早餐卻晚起了半個小時感覺到饑餓,薑冉覺得被潛移默化馴化的人搞不好其實是她。

早餐已經買好了放在桌子上,油條,豆漿,黑米粥,鹹菜還有幾顆鹹鴨蛋,桌子正中間擺著白米粥,粥大概是自己熬的。

薑冉坐下來,發現自己大概是手斷了也可以活——

因為在她坐下來的那一刻,不用她說話,白米粥和黑米粥各自添了一碗放在她麵前;

所有的小菜在某人猶豫了三秒後,也被從桌子中間挪到她抬手就能夠著的地方;

油條被仔細地切成了一口大小;

他挨著她坐下來,垂著眼,那長而濃密的睫毛扇啊扇,一邊非常有耐心地剝鹹鴨蛋,剝完後用筷子把蛋黃掏出來放到白瓷小碟裡,推到她眼皮子底下。

他把剩下的一半蛋白隨手扔自己的碗裡。

薑冉看著他一舉一動,突然出聲:“我也想吃鹹蛋白。”

北皎:“……”

北皎正要把剩下的一半蛋白也摳出來扔自己碗裡,聞言一頓,二話不說,手轉了個方向,然後半個完整的鹹鴨蛋白落入原本放蛋黃的瓷碟裡。

………………薑冉當然不吃蛋白,齁鹹的玩意兒吃了乾什麼,她就說說而已。

“你乾什麼呢?昨晚又喝多了?現在腦子還不清醒?”她瞅著捧著碗埋頭喝粥的少年。

“誰喝多了?”北皎頭也不抬,“猜我回來收了一地誰造的酒瓶?”

“……”被無情揭穿,薑冉乾脆用冷酷的聲音道,“我今天還是不舒服,痛經加宿醉曉得吧?不合適去冰箱,你就算是親自給我穿鞋我也不會陪你去的,我要休息。”

她講了一大串,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平日裡這個任性妄為的東西今日卻一反常態沒有跳起來罵她,他的臉都快埋進碗裡了,“哦”了一聲。

然後乖到無與倫比地說,“你睡吧,我和宋迭玩。”

……你和宋迭玩?

這話說的就有點瘋了。

人家宋迭要不要和你玩?

薑冉懷疑北皎昨晚在酒吧被人奪舍了,否則這一大早上的他發什麼神經啊?

生怕他還留著什麼後招要作妖,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警惕她吃完了一頓早餐,坐在沙發上看他飛快地捧著清理好的碗筷穿梭於廚房和餐桌之間,“嘩嘩”流水聲和洗碗的聲音相互交替,沒一會兒,他從廚房裡走出來。

薑冉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聽見腳步聲回過頭,隻來得及看見他衝向玄關的背影——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真的已經背好了裝著他滑雪裝備的背包,滑雪鞋掛在背包兩側晃啊晃,他一隻手撐著牆,在穿鞋。

薑冉:“?”

這就真的要走了?

昨天還一副離開她活不了的樣子呢?

搞什麼?

薑冉站了起來,踩著拖鞋慢吞吞地走到少年身後。

她故意放重了腳步聲,並確定他聽見了她走過來,因為站在玄關背對著她的人,背影明顯地僵了下。

“北皎。”

她叫他的名字,就看見原本一隻手撐著牆保持平衡穿鞋的人,放在牆上那隻手無聲地在牆上撓了下,手背的青筋暴起。

“轉過來。”

她平靜地命令。

少年猶豫了幾秒,然後像是放棄了掙紮,原本緊繃的肩膀突然放鬆,他垂著腦袋,轉過身,低著頭,盯著她拖鞋的尖尖,不說話。

“你知道從今天早上我睜開眼到現在你都沒正眼看過我一眼這件事嗎?”她溫和地問,語氣就好像他真的是無意的,“嗯?”

語落,她看見他的睫毛劇烈顫抖了下,就像是一瞬間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鬥爭。

三秒後,他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