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陪你長大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1 / 2)

野犬 青浼 8618 字 3個月前

在雪圈,很多有名氣的滑手,手底下的徒弟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跟桃李滿天下、好為人師表也沒多大關係,就是他們會打著“收徒”的名義,實則其實也就是變相開班賺錢——

一般人找滑手上課,可能會收八百塊一個小時,這是一種收費方式;

另一種收費方式是拜師,大概就是一次性給個幾萬塊錢,然後整個雪季就跟著師父,在師父沒有課時要上、自己滑的空閒時間,跟屁股後頭一塊兒滑,從而得到指點。

不知道誰發明出來的這種“師徒”關係,不是說不好,就是多少有些變味。

而眾所周知,這套路在薑冉這不太好使。

曾經無數人想要給她塞錢當她徒弟,有的是奔著她的名氣,想以後獨立門戶後打著她的師承接課賺錢;

有的是想跟她一塊兒滑;

有的是真的想學東西但是又不想按小時交費覺得那樣不劃算;

甚至還有的花三五萬的就想跟她發展一下更上一層樓的親密關係——

薑冉向來都是眼睛都不眨的拒絕。

她可以有很多的學生,但是被她承認的徒弟一直都隻有林霜一個。

……後來林霜沒了,“徒弟”這倆字成了她的禁忌。

——“薑冉沒徒弟,一個都沒有”這件事,成為國內刻滑圈的一個共識。

而如今,當她捧著臉笑眯眯又語氣自然地說出“徒弟”,大家當然都嚇得神誌不清,有些人開始拚命回憶剛才那隻土狗長什麼樣,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他捂得太好了,頭盔、雪鏡、護臉戴的整整齊齊,就露出一個鼻尖……

最絕的是人家用了個稀爛的藝名,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

完全神秘。

有人支棱起來,伸長了脖子在周圍試圖找尋那個土狗的身影,然而看了一圈,都沒找著他人在哪.......

當然找不到。

因為他蹲下了。

就在實心軟墊護欄的另外一邊,身形高大的少年第一時間以護欄作為掩護,像是變態似的抱著自己的板蜷縮著蹲在角落,一隻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

北皎:“......

當初打開電腦查高考分數的時候,他心如止水,一點也沒覺得十二年寒窗苦讀,就覺得應該如此。

但現在他內心漣漪激蕩,眼裡幾乎就要噴湧出眼淚。

滿腦子都是這兩個月在雪道上打得每一次滾,摔的每一個跤,酒吧雜物間裡徹夜難眠地追蚊子,大頭家倆大老爺們避無可避躺一張硬邦邦的床……

越想越覺得委屈,同情自己,抱緊自己。

他也太不容易,但這一刻都值得了。

奧運冠軍都都沒他感慨多——

閉上眼,腦海中都是那女人笑的很好看的臉蛋,她雙手捧著暖寶寶,整個人看上去溫暖又柔和,仰著頭對彆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徒弟嘛!

……現在薑冉要他的腎,他也會給的。

……

早上出門,等比賽完已經是夕陽西下。

薑冉把羽絨服掛在手上,滿世界找她弄丟的狗,最後發現家犬捏著一瓶可樂蹲在她車旁邊的空地,也不知道蹲了多久。

他靠著消防栓打瞌睡。

神經病一樣,雪場裡明明有餐廳沙發不坐,跑來這蹲著。

大夏天的還睡得那麼香,薑冉按了車解鎖鍵,車亮了下,都沒給他弄醒。

薑冉走過去,猶豫了下,踢了他的腳尖一下。

正閉目養神的少年被踢這一腳,醒了,緩緩睜開眼,漆黑眼底也不帶多少防備——慢吞吞抬起頭望了她一眼,眼裡懵懂得很,有那麼一瞬間薑冉都懷疑他根本沒認出她來。

“蹲在這乾什麼?”她低頭問他。

“嗯?”他從鼻腔深處發出鼻音,過了半晌,好像總算反應過來了,嗓音懶洋洋地帶著一點啞,“手機沒電了,怕在其他的地方,你找不到我。”

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關機的手機給她看。

“……”

薑冉懷疑他腦子是空的,雪場裡三步一台移動電源租借機,這年頭還有人能把手機玩兒到沒電關機的?

“在比賽,沒注意。”他解釋,“比完再看已經沒電了。”

“我就在裁判席,不知道來找我借手機租個電源?”

她要被他笨死了。

沒想到不提這個還好,提了這個,剛才他還目光渙散又帶著困意,正手軟腳軟地往副駕駛座位上爬……這會兒不知道哪個關鍵詞戳中了他的點,他眼眸亮了亮,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铖光瓦亮的,看得她莫名其妙。

在她來得及問“看什麼看”前,他隻是沉默了下,就說:“怕你忙,我比完八進四就出來了,所以沒上去找你。”

所以你在裁判席說了什麼我通通沒聽見嗷!

他想著,唇角勾了勾。

薑冉看他自己說著說著就把自己說高興了,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盯著他卷起的唇角看了一會兒,有些納悶:“沒上來就沒上來,那麼開心做什麼……怕我罵你?”

北皎正在扣安全帶,聞言,抬頭有些茫然:“你要罵我?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你拿名次了嗎?”薑冉扶著方向盤,也不急著發動,“你知道對速星那局你怎麼輸的不?行了,彆看我,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前麵都滑好好的,到了第三個旗門,腳下打滑了是吧?路線一下子就失控了,也就是你及時拉回來了才沒直接飛隔壁雪道上去。”

北皎原本還有點漫不經心,感覺她就是雞蛋裡挑骨頭嘴硬找茬呢,此時一聽,真覺得神了——

有種神奇,叫“我都不知道我當時在乾嘛但我師父知道”,他當時是感覺剛出發沒幾個旗門,腳下就有點失控,人好像是飄的,有種不是他控板,而是板控他的失控感。

他確實以為自己要飛出去了,然後當時是靠著蠻力拉回來的,並且並不知道這種感覺是為什麼出現的……

他還以為是雪道不平。

“我跟你說過一萬次,乘著板走,彆一著急就動你的後腿想要強行結束前刃路線改後刃瞎蹬,你不聽!平時滑你這麼甩板尾,甩過來隨緣路線就走後刃了,你就覺得沒事……這次不一樣,有個杆在那,後刃你也知道要控製路線,過去你就發現這路線想控都來不及了,板尾失速,往外甩,那雪都掃到三米開外了——”

薑冉越說越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