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關愛小動物成長協會(1 / 2)

野犬 青浼 18399 字 6個月前

薑冉罵過北皎無數回,說他是笨比,現在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實際上他哪兒笨了?

這不是接話接的快得很嗎?

哽住幾秒,薑冉卻並未放棄循循善誘:“我老了,對你就像弟弟一樣親切——”

“你讓弟弟隨便親你的嘴?”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那這個‘弟弟‘,我倒是可以當。”

“……………………北皎!”她聲音猛然拔高,想想不對,又驟然壓低,“你媽從來不管你,你從小到大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可能這讓你暫時有些貪戀被照顧的感覺,所以現在才總想粘著我……等你以後遇見了真正有緣分的同齡女生——”

“你哪來的靈感這樣長篇大論?你在哪照顧我了?”他問,“自從我搬到你家,你連自己的被子都沒疊過。”

“……”

一時間不知道先罵他“胡說八道”,還是反駁他“不要胡攪蠻纏”,反正她說一句,他頂一句。

見薑冉沒詞兒了,終於陷入暫時沉默,護臉之下,少年唇角一翹,雙眼微微眯起:“你說這麼多有的沒的,不會是想說我有戀母情結想被你照顧才粘著你吧?這算以己度人嗎?自己變態似的偏執又戀舊,還想著人人都跟你一樣——”

她終於忍無可忍。

叫他的名字打斷他的大放厥詞。

“乾什麼?”

“青天白日,公共場合,你好好的,行嗎?”她用最溫柔的語調說最暴躁的話,“彆逼我抽你。”

“……”

北皎乖乖閉麥。

因為他知道她說到就是要做到的,一點沒有單單口頭上威脅人的意思……她要真對他動手,他還不能還手,這種天大的悶虧他是一定會將其扼殺在搖籃裡、禁止發生的。

回頭看了看雪道,這會兒已經有幾個人好奇看了過來,有認出薑冉的,理所當然以為她在訓徒弟——

然而訓徒弟這姿勢不太對,怎麼她坐著,徒弟半撐半跪在她跟前,怎麼都不像上課的意思。

大家正好奇,就看見薑冉的愛徒,那個至今很神秘的土狗,戴著手套的手試探性地伸出來,半空中懸停猶豫了下,最終狗狗祟祟地落在她曲起的膝蓋上。

見她不抗拒,他雙眼一亮,撒嬌似的搖晃了下她的膝蓋,又湊到她麵前說了什麼……

長胳膊撐著她身側雪地空處,他人都快趴到她的雪板上了。

戴著護臉的高鼻尖近乎就在她唇邊。

湊的很近。

幾乎她一偏頭,唇就能蹭到他的麵頰。

其實湊近了聽,就會發現,其實他們低聲細語討論的內容十分嚴肅:“發完脾氣沒?發完脾氣告訴我這種寬旗門怎麼繞……”

她麵無表情,抓了一把雪,摁他臉上。

他“唔”了聲後退,同時聽見女人無情地說:“沒事彆湊那麼近。”

北皎勾開臉上的護臉,撲騰掉進護臉又滑到他脖子上的冰雪,一陣忙碌搗鼓。

薑冉看他忙得抬不起頭,才緩緩給他說正經的知識:“後刃落葉飄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視線引導的重要性,是,JSBA不用主動視線引導和重心專業來換刃,但是你也得看過去,幾次了你後刃出彎才往側方向看,看的過來嗎?等你看過去都該起來準備下一個前刃了——”

“哦,那還是換刃時機問題。”

“你這打從娘胎裡帶的毛病,前刃換後刃就是慢半拍,要麼就是起晚了沒速度了,要麼就是換早了後腿主動介入蹬板掃雪……後換前就沒這毛病。”薑冉說,“天天說,天天說,你還沒聽膩嗎?”

北皎鬆開護臉,護臉“啪”地彈回他的臉上,高挺的鼻尖將黑色布料撐起一小小的高峰,他說:“哦。”

“前刃準備入後刃的同一時間視線就要起引導了,記住,眼睛看哪,你的身體就往哪走,彆看杆——”

看了你就得撞上去。

薑冉話還沒說完,北皎已經竄出去了,像條拉不住要撒歡的大型犬。

她氣急敗壞叫了聲“慢點”,他最多就是回頭看她一眼,然後腦袋“嗖”地又擰回去了——

擰回去的一瞬間,腳下一踩,完成了一次後刃換前刃。

穩穩地繞過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杆,路線也還不錯,又換到了前刃。

薑冉就在他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目光盯著他腳下的雪板,他的板立刃極高,這有助於減少雪板與雪麵摩擦麵、提升速度,板刃吃雪深,滑行穩固。

在走刃過程中,他靈活的像是一條魚——

到了彎中,薑冉看見北皎的腦袋按照她說的,提前一點擰過去了。

她心想:行吧,還是帶了耳朵且有優點的,這趟下去誇誇他。

這想法剛冒出來,她就“嗯”地發出困惑悶聲,隻因她隻需要掀眼皮子掃一眼他的後腦勺,就知道他視線是提前給過去了,但是給得太過,牢牢地黏在了他下一根要過的杆上——

讓他彆看什麼,非要去看什麼。

這一看可不得了,他整個人的重心忽然就不在板中間了,而JSBA的滑行重心是不變的,那是SAJ的滑法。

但競速追求高速與穩定體係下,都是JSBA。

所以下一秒,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地看見他整個人搖晃了下,大概是自己都驚了怎麼板和人好像一瞬間不是一體的了,然後“啪”地,如同一頭橫衝直撞的野豬一樣狠狠地撞到了最近的杆!

那一聲動靜不短小,杆都直接被他撞折了,薑冉看著他橫著煤氣罐似的滾出去在雪地上滾了好多圈,又撞到了防護網——

周圍的人都讓嚇懵了,紛紛停下來轉頭看!

薑冉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原本慢悠悠推坡的,腳下一甩,最快速度挪過去了!

北皎這時候整個人倒掛在旁邊的護網上,上半身在雪地上躺著,雪板的固定器勾在網狀護欄上麵。

他望著藍天,還在品味自己骨折了沒,下一秒頭頂上刺眼的陽光就被遮住了,薑冉幾乎是撲的湊到他身邊,嗓音緊張:“哪疼?”

連“你沒事吧”這種廢話都省了,畢竟杆都斷了,怎麼可能沒事?

北皎自認為此時自己姿勢不太雅觀。

她雙手撐著他腦袋旁邊,那股熟悉的氣息一下子鑽入他的鼻腔,北皎原本想說要不你先把我從網子上拿下來,我看到不遠處有人舉起手機拍照了,還要不要臉了——

話到了嘴邊,他突然反應過來,她湊的好近。

這一次是她主動的。

他就突然無所謂丟人這件事,就著仰躺的姿勢,趁她沒注意,抬手摘下了她的雪鏡鏡片——

薑冉戴的BurtonM係列磁吸鏡片,鏡片一拽可以整個拿下來那種,失去了鏡片,那雙深褐色瞳眸之中的緊張與焦躁一覽無餘。

明明是上一秒還揚言要抽他的人。

捏著鏡片,少年毫無征兆地嗤笑了聲。

薑冉微微眯起眼,大概是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撞傻了。

北皎欣賞夠了她為自己著急的樣子,指尖一鬆又給她把鏡片“啪”地帶回去了,躺在地上,他雙手呈大字攤開,說:“這下好了,你沒動手,那根杆替你抽我了。”

薑冉聽他語氣輕鬆,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鬆了鬆:“……你沒事?”

北皎:“撞著背了,現在像是被人用杆抽了一下似突突跳著疼,應該腫了。”

什麼突突跳著疼,一般都是皮外傷。

見他能說話,且沒有說哪個地方骨頭巨疼,或者是哪個器官刺痛,薑冉就先鬆了口氣,腦袋從他臉上方撤離,抬手摘了雪板往旁邊一扣,又爬起來替他解和固定器纏繞在一起的網——

他像條鹹魚似的掛在護網上頭。

任由她擺布。

“我讓你彆看杆!”她一邊撕扯那些纏繞的紅網,整個人鬆了一口氣後就是一陣氣悶,順手給了他左邊大腿(無護具部位)一巴掌,“看了就視線鎖定,必然撞杆,結果我話沒說完你就走!”

“啪”地一聲,現在北皎覺得他的左腿和他的背一樣疼了。

躺在雪地上的上半身側了側身子,他上半身扭曲成一團,以極其高難度的擰巴姿態,側過身,懶洋洋地玩兒她雪鞋的係繩:“你不要凶,我身上的傷都被你聲音震疼了……這個傷上加傷,要不能比賽了啊?”

薑冉冷著臉挪開了自己的腳。

而少年甜蜜的發嗲換來右腿對稱位置(無護具部位)又一巴掌。

“彆比了!”

她暴躁地罵他——

“不夠丟人的!”

……

傍晚。

北皎站在床上,背對著門,脫光了上半身。

他皮膚白皙,但身形骨架在那,寬闊的肩下,背部皆是結實且分布均勻的肌肉。

在他身後站著的是宋迭,此時少年正一邊拚命側頭徒勞地試圖看看自己的背,一邊問他:“怎麼樣?腫了沒?”

被提問的人手裡握著一罐雲南白藥,對麵前放哪都能引起他人側目的美好□□毫無波瀾,目光平靜地看著將自己扭成麻花的人……

他背上觸目驚心一條長長的紅腫,像是被人用什麼東西抽打了一番。

“腫?你怎麼問出這麼天真的問題的?不是一般的腫,好嗎?”宋迭說,“你要不考慮下改行跳平花吧,平行大回轉不適合你。”

北皎還在擰腰扒拉自己的背,試圖自己親自看一眼……聞言一頓,掀了掀眼皮子:“少陰陽怪氣,你那麼能耐,明天帶你去試試,平行大回轉的好苗子,拿了貼紙你姐姐肯定得謝謝你。”

他還有力氣嘴碎,看來也是沒那麼疼。

宋迭懶得跟他爭,舉起藥罐子:“下來,你站那麼高我噴不到。”

北皎“哦”了聲,膝蓋彎了彎,往下稍蹲:“這樣?”

宋迭沒理他,他又往他那邊蹭了蹭,撅起臀部,腰下塌,“還是這樣?”

注意到身後的人根本不搭理自己,他回頭看了他一眼:“地上太涼了,我不想下去,要不你上來?”

宋迭剛想問他到底還想不想上藥還是犯賤能止疼,還沒開口,沒上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夾雜著外麵的寒冷空氣,女人探進來一顆毛茸茸的頭顱:“怎麼樣,上好藥沒?”

門外站的是薑冉。

此時她已經換下了雪服,穿著卡其色羊絨長裙與同色寬鬆羊絨毛衣,踩著雪地靴,外麵套了件軟蓬蓬的白色羽絨服……

她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看樣子是準備去吃飯。

結果一抬頭,發現房間裡的兩位不僅沒有獨立完成上藥,甚至好像還處於對峙階段。

看著高高站在床上的少年,她冷下臉:“你不如直接上房梁,那裡更高。”

宋迭如獲救星,二話不說把雲南白藥塞給薑冉,她抓著金屬瓶罐,麵無表情地望著北皎:“下來。”

幾乎是這兩個字落地的同時,北皎已經在地上站著了。

站在地上站穩,他仿佛不受控製似的向著她那邊探了探身,嗅嗅鼻子——

就單純想聞聞今天穿私服的她什麼味兒。

……雖然她每次聞起來好像都差不多。

這個動作幅度太大,彎腰的動作不幸扯著他的背,他微微蹙眉,“嘶”了聲。

薑冉伸手利落地將他陀螺似的翻轉了個身,看著他背後長長一條紅印,這會兒都皮下出血了印著淤青,中間突起一條血紅,兩邊泛白。

看上去觸目驚心,若不是穿得厚,指定得皮開肉綻。

薑冉伸手碰了碰,隻見在她觸碰的一瞬間,他背部下意識整個緊繃,肌肉跳動,他條件反射地往前縮了縮……

“彆。”

唇角蹦出一個單音節。

穿著速乾衣和雪服還沒覺得疼,這會兒脫光了,動一動都受不了,他再也不肯讓她碰。

薑冉見他這個鬼樣子,也不像是能好好穿上衣服跟他們出門,再在餐廳坐下好好吃飯……隻好打發宋迭去買晚餐外帶,她留下給北皎上藥——

對於薑冉的指令,宋迭顯得聽話的多,一句廢話不說撿起外套穿上準備出門,隻是走之前,瞥了眼一聽他要走就豎起耳朵望著他的少年,警告:“老實點。”

北皎衝他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宋迭前腳離開,門剛關上,薑冉回到床邊,少年已經乖乖地站在那回頭望著她,她說:“坐下吧,站著不累?”

“坐不下去。”他說,“動一動都疼。”

“……那麼嚴重?你這樣明天還能去滑?”

她給他噴藥,冰涼的藥噴在他紅腫處,他小腹微縮,發出“咕嚕咕嚕”的奇怪忍痛聲音,像夜間天台上失眠的鴿子。

等薑冉暫時挪開了藥罐,他深呼吸一口氣,這才用強裝堅強的聲音回答她:“能。”

她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同時心有靈犀,垂眸回望她:“師父想要貼紙啊,得去。”

薑冉眨眨眼,雖然不知道他是刻意在逗弄自己還是認真的,但還是有些感動,表麵上不動聲色,也就是撇開眼,說:“也沒那麼想要。”

北皎盯著她言不由衷的側臉,心想,看來是真的挺喜歡。

“沒事,這點傷,明天就不痛了。”

他試圖貼心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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