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什麼都往大了挑(1 / 2)

野犬 青浼 11732 字 3個月前

薑冉扭過頭,一把拎過現場距離她最近的工作人員,在後者莫名其妙的茫然注視中,她用宣讀《少先隊入隊宣誓》同款認真的語氣說:“能不能提前強調下,一會兒彆讓滑Gray的滑手把他們的雪板往我麵前放?”

工作人員一頭霧水:“搞刻滑的一半都是滑Gray的。”

薑冉:.........

薑冉:“可是,我不會看Gray的板。”

那工作人員看上去更加迷茫了:“你不是薑冉嗎?”

薑冉:“我是啊?”

工作人員繼續發出靈魂質問:“薑冉不是Gray和BC的雙料讚助滑手嗎?”

他說的好有道理,她都沒辦法反駁他。

垂頭喪氣地拖開椅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因為簽到早就已經開始了,所有人都不能再自由的走動,薑冉第八次發出窒息的歎息的時候,感覺到慫慫隔著人群正望著自己。

兩人四目相對,慫慫還是用口型問:怎麼了?

薑冉無力地搖搖頭。

她好像還想提醒薑冉可以用寫的告訴她發生了什麼,隨後又想到了那個文件夾板子好像是報名表文件夾板,再然後她整個人停滯了幾秒,“哦”了聲,手掌很少女地捂著嘴,雙眼緩緩睜大。

薑冉自暴自棄地心想:這才哪到哪的聯想啊就驚訝住了?如果你發現你的真誠讚美無比精準地被被讚美人接收,會不會更驚訝呢?

她收回了目光,低下頭——

是的沒錯,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

很快的,就有工作人員宣布現在可以準備開始檢查裝備,請參賽選手按照登記表順序以此尋找任意評審審核自己的滑雪板和滑雪鞋、頭盔。

這時候薑冉還很天真地抱有幻想,北皎能好好地遵循三年的約定,抱著他的板,隨便在長桌邊找一個他看的順眼的人,給他的板貼上那個每一個審核都有的檢測貼紙——

她的幻想在聽見麵前的桌子發出“咚”的一聲輕響,掀起眼皮子看著麵前的gray特有磨砂黑色板麵,以及板麵上貼著的閃閃發亮的BC限量版小翅膀貼紙時徹底破滅。

她下意識都縮了縮肩膀。

在場敢來參加這種正規大型比賽的,基本都是在刻滑圈有頭有臉有姓名的滑手,大家多多少少都至少有一兩個雪服讚助(國內有新的雪服品牌讚助審核很隨便幾乎是個滑得還行的都可以給)撐門麵,板麵上都貼了花裡胡哨的貼紙……

但眼前的這塊雪板,上麵卻乾乾淨淨,隻有這一張貼紙。

兩年了,限量版貼紙邊緣都被磨損得厲害,翅膀有一邊都殘廢了,剩下的部分卻頑強地殘留在板麵上。

薑冉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張貼紙上挪開,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在廣融的儲物櫃後麵偷聽到北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一個滑雪包品牌讚助……

他的短視頻APP界麵也是,一個讚助也沒寫,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要說哪裡不對,可能他這個人才是最不對的東西。

薑冉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心想這個怪胎,一邊扯過來報名登記表,“哢”按下手裡的圓珠筆,用牙疼似的聲音問:“姓名?”

“北皎。

黑發年輕人嗓音低沉,很磁,像是帶著柔軟倒鉤的大型貓科動物的舌在舔舐磨刀石……那聲音攝人心魄,讓人不由自主的雞皮疙瘩就起了一片。

薑冉握著筆得力氣加大了些:“身高?”

“184.5cm。”

他又長高了,之前還183cm呢。

希望他不要再長了,男人身高超過185cm之後,總覺得他的身體發育就會搶走大腦發育的營養,比如謝宇看上去雖然很有氣勢但是就給人感覺不太聰明——

薑冉在北皎的報名表後麵登記上了數據,又在滑雪板一欄寫上grayType-R的型號,到板長她猶豫了下,有些不記得了:“板子多長?”

“172cm。”

他的板真的又寬又長。

在最開始的慌亂後,薑冉已經能穩住聲音正常說話了,到最後一欄要填的數據,她看了眼是滑雪鞋——

這又是北皎另一個奇怪的地方,聽趙克煙他們說他隻要有空就會去廣融給人上課或者自己練活兒,這麼久多去了根據他人氣水漲船高他上課還是四百塊一個小時,這導致他的課一開放預約就搶破腦袋。

這麼一個天天都是課的,他雪鞋卻還是兩年前那雙Nitro的BIANCA……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誇誇這牌子鞋質量太好。

填完雪鞋型號,她的筆尖在信息核對表上點了點,“鞋碼還是45碼沒變吧?”

這話一出,她感覺現場有點安靜。

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沉默的氣氛來源於與她一桌之隔的黑發年輕人,她難受地挪了挪屁股,抬起頭,卻對對視上他的深色雙眼——

他背著光,眼底漆黑一片,更何況戴著黑色口罩,按照道理看不見他臉上的任何情緒……

如果不是他在笑的話。

狹長的眼彎起來,有了弧度,圈內人眼中不拘言笑的北皎這會兒正笑眯眯地望著她,臉上掛著可愛的燦爛笑容。

差點閃瞎了薑冉的狗眼。

他說:“嗯。”

薑冉想讓他嚴肅點,但是很怕這時候她張口說什麼都像是撒嬌。

捏著圓珠筆的手軟了軟,薑冉無語凝噎,隻好轉過頭問身邊的男滑手:“雪鞋怎麼登記碼數,都寫45碼還是275?”

她是一秒都不能多看他的臉。

男滑手這會兒正好剛送走一個滑BC雪板的,這會兒轉過頭,看了眼薑冉手裡的那塊紅樹,又看看高高大大杵在桌子前麵的黑發年輕人,他“哦”了聲,“狗哥啊!”

他現在真的很出名。

沒等北皎回答,他又伸腦袋看薑冉手中的報名表:“172的紅樹,謔,腿長啊!”

手裡的圓珠筆差點直接被撅斷,薑冉現在真的聽不得“長”這個字,這人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正當她準備暴風雨的洗禮時,卻隻聽見站在自己的對麵,黑發年輕人收斂了笑,隻是淡淡地“嗯”了聲。

薑冉:“……”

……

一切檢測結束,北皎抱著他的板走了,走的時候甚至還很禮貌地跟薑冉說了“謝謝”。

他走後很久,薑冉又陸續檢查了兩個人的板,她的大腦還是懵的,有點難以置信他居然沒有因為那個紙條亂發瘋……

如果放到過去,那個紙條上的內容可能足夠他鬨個三天三夜,甚至有可能主動要求她必須看一眼然後跟他道歉(如果確實需要道歉的話)。

但是他沒有,就這麼走了。

在過去的兩年裡,他好像真的長大了很多。

很難說清楚此時此刻薑冉心中是什麼想法,就當她犯賤好了,她手一下又一下地摁著圓珠筆,發出“哢”“哢”的煩躁聲音。

不遠處,北皎回到了他的朋友那邊,在和他們說話,再也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現在他也有自己的社交圈了——

整個大廳裡,除了他們倆自己,居然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曾經有過交集。

她有些恍惚。

整個檢測的過程持續到中午,午飯的時候她們被趕到了裝修完畢的餐廳,猶如勞改犯一樣這時候終於拿回了自己的手機,薑冉的胃口不太好,就抓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在回微信消息。

等慫慫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她才站起來說:“我去個洗手間。”

慫慫抬頭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新雪場新設備暖氣供暖太足,麵前的女人白皙的麵容犯著淡淡的紅暈,唇瓣也染上了一層薔薇似的淡玫瑰色……

她今早出門的時候就上了個淡妝,此時黑色的長發柔軟地垂在麵頰邊,很難說不是天生麗質。

“你怎麼了?”慫慫問。

“什麼?”

“從早上開始就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

啊,明顯嗎?

慫慫好好地欣賞了下隊內小公主發呆時的美貌,她平時看著犀利又凶殘,訓練時滑起來也是出名的狠,一般普通貨色的滑手都要退避三舍……

沒想到她發呆的時候也很好看耶!

看著脆弱得風一吹就吹倒了,像誰都可以欺負的笨蛋美人!

慫慫捧著臉,非常滿意且內卷地在心中總結“消息傳開了黑龍江隊獲勝吉林和遼寧兩隊可能已經羨慕哭了”,揮揮手跟她說,去吧,我就隨便說說,你怎麼還一副要哭的樣子?

……

薑冉去了洗手間。

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臉,冰冷刺骨的水流過麵頰她渾渾噩噩的腦子終於得以稍微清醒,站起來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發了一會兒呆,她拍拍臉,深呼吸一口氣。

做好了心裡建設,告誡自己要管著手,不能因為選手很規矩沒有調戲自己就惱羞成怒地給他在比賽的時候打零分。

她想著自己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