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雪道偶遇(1 / 2)

野犬 青浼 12270 字 3個月前

後來薑冉拿了第三,但是回想起來,哪怕是最終成績下來時已經超出了聶辛最開始的預期,薑冉本人得到的快樂也沒有把雀斑妹妹送走那一刻十分之一那麼飽滿。

單板滑雪平行大回轉項目上,世界杯分站第三的成績,並不是中國在這個項目上拿到過的最好成績。

但是哪怕有前輩實打實地曾經站在該係列賽事的最高領獎台,因為缺少冬奧會的金牌和相對應的文化底蘊,所以不要說平行大回轉項目,連帶著單板滑雪大項目這塊,這一年的中國在國際上幾乎沒有地位。

提到單板滑雪,就是韓國,日本。

天知道我們多麼需要一次能夠在殿堂級、全世界吃瓜群眾矚目的賽事上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對北京冬奧會摩拳擦掌,家門口的賽事嘛,誰能不在乎?可是在賽事開幕之前,普通人群中,大家更樂意討論的是冰上運動,短道速滑、花樣滑冰……

提及單板滑雪或者針對單板滑雪的討論度幾乎沒有——

這一點無論是公園地形還是平行大回轉,待遇倒是都差不多。

這就是所謂的文化底蘊不足,國情原因,國內的滑雪運動起勢太晚,這很可惜,可是也怪不了誰。

如今也很多人為了填補這些遺憾,在冰雪事業上始終堅定地負重前行。

而在夢境中,可能是因為反複地琢磨那一刻國家情懷過於飽滿,後來薑冉的夢就變得亂七八糟,她夢到了四年後她拖著行李箱衝到了意大利——

又一屆冬季奧運會,她拖著行李箱下了大巴車,意大利的歡迎儀式很詭異,一群哈士奇奔著她來了,撲到她身上,舔她的下巴和鼻尖。

濕漉漉的,還哼哼唧唧。

可惜她對狗毛過敏,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情。

她好不容易從這群狗裡脫身,又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冬奧會運動員的襯衫,然後襯衫上麵放著一塊璀璨閃亮的金牌,工作人員說:在訓犬項目上,您是當之無愧的金牌。

好像是意大利冬奧會的新增項目,狗拉雪橇什麼的,聽上去是不是還挺合理的?

在夢裡,她試圖跟每一個願意聽她說話的人大喊“老子是正經的平行大回轉項目選手”,然而沒人理她。

然後她就急醒了。

抱著被子坐起來,她又回到了鬆北滑雪場彆墅區柔軟的床榻上,這會兒是2021年,北京冬奧會尚未開幕。

窗外已經夕陽西下,今日雪場的纜車大概已經停運了。

“你醒了啊?”

邱年端著一杯檸檬水進了房間,一抬頭就看見十分鐘前還睡得昏天暗地的人醒了,這會兒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裹得像人形三角粽似的,扭頭望著窗外的暮色。

邱年放下水杯,她這才慢吞吞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用的肯定句:“我房間有一股狗味。”

邱年心想,你這鼻子,也不知道誰更像狗?

“土狗是來過一趟,但是沒進你房間。”邱年說,“你睡覺的時候,他趴在門框上,雙腿擰成麻花一樣,彆扭地看著你睡覺看了二十分鐘……”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薑冉抬起手摸了摸鼻尖,麵無表情:“他至少親了我一下。”

“……沒有吧,我就中途上了個廁所那麼三分鐘沒盯著他——”

邱年說著忽然恍然大悟,“草!這小狗賊!”

薑冉爬起來去洗漱,頭也不抬地問:“他來乾什麼?還我明信片?”

“沒,空手來的。”

邱年還笑話他至少帶點水果啊。

“……”

薑冉“嘖”了一聲。

……

薑冉到家後在家裡躺了三天,其實按照平常的訓練計劃,這會兒他們已經在黑龍江亞布力滑雪場集訓了。

但是今年情況特殊,冬奧會嘛,聶辛和其他教練組都被搖去崇禮和北京,沒空搭理他們,所有的人都難得放了個不那麼想放的長假——

是的麼,雖然隻是省隊的隊員,明知道冬奧會離自己很遙遠,可是當比賽開始的時候,難免還是會羨慕那些能夠萬眾矚目、大放光彩的人。

都是人,站在比賽賽道上麵的憑什麼不能是自己?

薑冉也為此納悶了兩天,尤其是看見聶辛發朋友圈定位崇禮的時候。

第四天她終於回過神來,抱上了自己的MACH,準備到山上G索找個沒人的角落裡自閉一會兒,繼續蹦她的nollie720°……

太久沒蹦了,安全第一,摔個胳膊腿的多不劃算,所以她準備先上個圓頭板找找腳感,蹦熟了再換回錘頭板,她是這樣計劃的。

鬆北滑雪場除了全季卡和日常季卡,還有業主卡,就是給當年買了雪場附近配套房子的業主發放的暢滑卡。

業主滑雪卡得每天都到雪具大廳刷臉激活,整個過程很快,但也用了差不多二十分鐘——

這會兒鬆北雪場因為接收了崇禮來的難兄難弟,人明顯多了很多,所以薑冉從進雪具大廳開始,幾乎遇見了十幾個認識的人。

“冉姐,回來了啊?”

“唷!我們世界杯季軍光榮歸來!”

“呀,薑冉,你回來了啊——今天不滑硬鞋?隊裡不集訓!嗷,教練去崇禮了啊,我說呢!”

“冉姐,比賽錄像有沒有啊,那天我問二車要他說他也沒見著,讓我見了你自己問問,我最近也琢磨玩玩硬鞋先一睹你的風采激勵一下自己——”

……

諸如此類。

薑冉聽到耳朵起繭。

要說她為什麼這麼備受關注,大概是所有人都覺得她和他們一樣是大眾技術滑行出身半路轉行搞競技,是他們這裡麵轉型且轉型成功的,特彆具有代表性,而且特彆勵誌。

有些人甚至因此也隱約動了想玩硬鞋的心思,其中還有個湊上來,問能不能拜師。

問的這位其實自己滑的就挺好,在一個俱樂部當高層,平時上課都快收到一千八百塊一個小時,他?拜師?

“拜個屁,我給你錢還是你給我錢?”薑冉說,“當我徒弟是個詛咒,我徒弟都他媽——”

她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哦。

我徒弟呢?

在對方好奇的目光中,薑冉突然走了神,心想,對哦,那條狗呢?

還在吉林?

應該走不了,他學校都放假了也沒什麼事,他還能被她嚇得又回廣州?機票那麼貴,他舍得個屁。

她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今天娛樂活動還能多個“漫山遍野抓狗”,心情就有變得好一些,抬起手拍拍麵前這哥們的肩膀:“有空教你啊,謝謝了。”

“?謝謝?”那哥們一臉茫然,“什麼東西?”

可惜薑冉沒有回答他,抱著板大搖大擺地就走了。

……

薑冉坐上了上山的纜車,今天她就一個人,邱年他們在家裡休息,李星楠自己在G索深造,原本薑冉想去找他一塊兒的。

現在她決定先不去G索了,她先把整個雪場的常規雪道滑一滑,看看她愛徒在哪——

這人確實就是賤哈,在從北歐參加比賽回來之前薑冉還在琢磨,她一點也不想見到北皎,等回來就讓邱年喊他把明信片順豐快遞寄過來。

但是來了之後,猝不及防知道這條狗在,可能還因為某種心虛的情緒跟她躲躲藏藏玩上了捉迷藏,她突然就又想見他了。

聽聽他還能放什麼屁。

畢竟那天送她回酒店,最後在酒店大堂明亮的燈光下,薑冉走進電梯轉過身,他站在電梯外垂著眼,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想到這,薑冉微微眯起眼。

抬起手蹭了蹭眉心,正思考抓著北皎後第一句台詞該說什麼,突然手上一頓,她抬起手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怎麼直接摸到眉心了來著?

她手茫然地往臉上摸了下,才反應過來自己雪鏡沒帶出門,她就說麼好像出門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山上風大,沒雪鏡滑不了。

薑冉給邱年發了個短信,讓她給自己送個雪鏡到彆墅區入口的山下麵,這時候纜車正好慢悠悠地靠近中轉站,薑冉抱著板下來了——

鬆北滑雪場的主乾道A索纜車分兩節,半山腰處有一個中轉站,中轉站再往上繼續坐就是中、高級雪道,在山頂還能通往G索。

而中轉站下纜車,往下就是直通雪具大廳的初、中級雪道,這樣的設計方便了初學者或者平地花式的練習者,可以選擇合適自己的雪道進行滑雪娛樂和練習。

一般來說除非特殊情況,纜車中轉站隻下不上,想要從中轉站坐纜車下去是不可以的,隻能中轉站上纜車坐到山頂,再從山頂下去。

這樣太墨跡。

初、中級道地勢緩,在山腳,這會兒才中午太陽大也沒什麼風,薑冉沒準備坐纜車再蕩下去,畢竟這時候乾脆自己滑下去還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