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男朋友很凶(2 / 2)

野犬 青浼 16324 字 3個月前

“偷著笑吧,得回還沒正式入隊,你這要是入隊了今晚我就讓你寫書麵檢討,然後下周一晨會國旗下朗讀。”

“看您一聲不吭的我還以為您好歹是個斯文又貼心的,是我誤會了,現在我突然又反應過來您怎麼能跟聶辛玩了——”

“話那麼多,看來是真的不痛。”

“……”

“聶辛都讓你嚇傻了。”

“我才是摔了的那個,您心疼他?!有毛病吧?!”

艾諾薇拉聽不懂中文,就看見不遠處一站一坐兩個人。

伴隨著他們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激烈,她都跟著鬆了口氣,這女人還有力氣吼呢,看來是沒事。

她正琢磨,便那個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女人慢吞吞地撐著雪麵想要爬起來,結果撐起來一點,她又痛呼一聲趴回了雪麵上。

摘了手套,她用手套拍了身邊站著的教練一下,後者這才彎下腰,麵無表情地拎著她的手肘,把她不怎麼溫柔地從雪麵上拎了起來。

……

說不疼那都是在強行逞能。

其實此時此刻薑冉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卡車碾壓過了似的,動一下骨頭都發出“哢嚓”一聲,仿佛隨時都要散架。

她從嘴角不停地發出“嘶”的倒吸氣聲,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好好站著用滑的滑下去再去醫務室,她放棄了,彎腰摘掉雪板。

腳一得到解放,那疼痛更是侵襲而來,她腦子發昏,就記得自己剛才在雪道上像個巨型油桶,又蠢又笨重地滾了好幾圈——

那麼多教練和領導都看著呢,丟死個人了!

希望他們就記住她前半段的英姿了,後半段直接“哢”掉!

她右腳剛落地,膝蓋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讓她猛地蹙眉,蝦米似的彈跳勾起來,左腿直立在雪道上跳了兩下,然後手一撐扶著旁邊的防護牆。

整個人像是林黛玉一般,軟著腰側著靠了上去。

“右腳怎麼了?”王佳明眼尖地問。

薑冉看了眼他的臉色,還算平靜,不至於罵人或者真的讓她寫檢討,於是腆著張臉衝他尷尬地笑了笑:“沒事,今天出門沒穿護具,火辣辣的應該是擦傷了。”

說到後麵,聲音逐漸含糊。

她今天以為就表演性地滑了一趟,穿什麼護具啊麻煩死了。

誰知道被艾諾薇拉忽悠的多滑了那麼多趟,而且最後一下還被激起了戰鬥欲,那麼上頭的!

害死人了!

王佳明抬了抬眼皮子,薑冉就想到了什麼,立刻說:“你彆告訴聶辛啊。”

她停頓了下,“他要跟我男朋友告狀的。”

聶辛在後來逐漸知道了薑冉無法無天那也還是有條狗能軟硬兼施,給她管的服服帖帖。

當時麻溜就加了北皎的微信。

那今天這出必然是在他告狀範疇內的,為了比賽搞危險動作已經很糟糕了,被那條狗知道她甚至沒穿護具那可就熱鬨了,上次沒穿護具被他抓包他就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好在當時他精蟲上腦沒跟她計較……

這次人都不在跟前,哪裡可能跑得掉一頓叨逼叨。

薑冉才不耐煩聽他狗叫。

王佳明冷笑一聲,不置可否,伸手一抓抓著她的手肘,把她連拖帶扶的弄回了半山腰觀賽台。

聶辛伸著頭往下看,邊看邊喊:“祖宗唷!你腿一瘸一拐的怎麼了,扭了啊?”

薑冉抬頭喊回去:“沒事啊,沒扭著!好著呢!就滾出去時候搓到了,應該是擦傷!”

聶辛:“你沒帶護具啊,北皎知道你天天訓練偷摸不穿護具嗎?”

所以我為什麼強調我“好著呢”!

這人怎麼聽不懂暗示!

“……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薑冉沒好氣地回答。

喊著喊著,突然前方有人擋著了她的去路,抬頭一看是艾諾薇拉,她小臉通紅地望著她,咬著下唇,看上去委屈又嬌羞還帶著一股子不甘心。

薑冉心裡憋著氣,還不懂她有什麼好不甘心的,臉上卻不顯,大方地衝她笑了笑,【你贏啦!】

北歐英語普及率挺好的,架不住有些人就是不想學,然而這麼簡單的英語再不學無術的冰島人都該聽得懂,艾諾薇拉也是。

她抿了抿唇,臉上一點兒沒露出喜悅,一把拽過會說英語的隊友衝她嘀咕了幾句,那隊友問薑冉,【她說,這是不公平的比賽,你的賽道上有冰這事,你怎麼不早說?】

艾諾薇拉也是下來找薑冉的時候,路過了插著藍色旗門的賽道才發現這件事的。

薑冉擺擺手:【冰殼早就有了。】

她雲淡風輕一句,給小姑娘說的臉色一陣泛白——

她意思就是,第三把上半段就是她的全速,如果不是前麵兩把求穩壓的深,所謂的“隻差分毫”這種情況搞不好都不會出現。

在外國小姑娘難以言喻的表情中,薑冉單腳蹦著和她擦肩而過。

……

最後聶辛給她整了張輪椅,坐上去的時候,薑冉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

她就恨今天出門沒戴個防風護臉,把口罩掏出來戴上了……雖然捂得很嚴實,還一路儘量低著頭,但是走在路上該被人認出來的,還是被認出來了。

就像是為了報昨天的哄騙之仇,單崇不知道打從哪冒出來,奇怪地上下看著坐在輪椅上被眾星捧月似的往回推的女人:“怎麼了這是?”

單板滑雪教練組都認識單崇——獨苗苗,香餑餑,王佳明嗤笑了聲:“哎喲,認識呀?這位姐姐護具也不穿,跟彆人搞友誼賽,激進奔放,搞到命都不要了。”

按照雪圈的地位和資曆來說,單崇雖然年紀大點兒但是跟薑冉算是同輩,眼下被同輩目睹慘狀還被揭穿老底,一股子羞恥的感覺再次湧上來,薑冉目光閃爍,抬起手壓了壓口罩,“哎呀”了聲。

在她逃避的氣氛中,王佳明說:“錯誤示範,彆跟她學。”

單崇是摔過的,且摔得比薑冉狠多了,看她坐在那除了臉紅,壓根不像是有彆的屁事,就知道她不嚴重,嗤笑一聲:“我惜命。”

聶辛說:“你看看人家多懂事!活著才有輸出,聽過沒!”

要不是看在昨天的冰墩墩的份兒上,薑冉現在就能跳起來跟單崇吵一架的,而後者還要火上澆油:“我聽老煙說你男朋友盯你盯得挺嚴的,你訓練不穿護具他不說你啊?”

尾音拖長,多少沾點看熱鬨的意思。

薑冉:“……”

單崇:“我在崇禮見過他,看著挺凶的,因為學員零基礎又不願意戴護具當場甩臉……你還敢在這陽奉陰違,膽還挺大。”

現場沒有狗,江湖卻始終飄蕩著惡犬的傳說。

單崇走了,薑冉被他三言兩語奚落得抬不起頭來,轉過頭瞅身後的教練天團,沒人出聲反對,每個人好像都覺得他說得很對。

“彆看他們了,現在都想把你供起來,塞進哆啦A夢的時光機抽屜,要麼回三天前比賽場,要麼去四年後的米蘭。”聶辛半真半假的開玩笑,“現在你的身心都屬於國家,這位姐姐,作為希望的星火人民等您燎原,希望您多多保重。”

這玩笑開的薑冉抑鬱的心稍微舒坦一些,她輕笑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身後王佳明說:“不服輸是好事,但是過於上頭就是偏執。”

薑冉收了笑,蔫著臉垂下頭。

王佳明走到了她身邊,平坦無起伏的聲音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可能一直在贏。”

薑冉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她在芬蘭也不是就拿了第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反正好像就是很容易上頭,腦子一熱,踩上雪板就理智喪失。

她回了酒店還是沒什麼精神。

脫掉雪服看了眼膝蓋,左腿沒事,但是右腿膝蓋那叫個慘不忍睹——

她甩出去的時候是右腳先著地挫著地滑出去的,常年訓練總有摔跤的時候,她摔也摔出經驗了,下意識就屈膝減輕衝撞人如同球一樣往外滾……

腿是沒事兒,就是右邊膝蓋在地上挫那一下挫得狠了。

眼下破了皮,皮下還有一片血點似的內出血,破皮的地方冒出來的細密血點將她的速乾衣都染紅了。

薑冉一陣倒吸氣將本來就很貼身的速乾衣往下脫,把沾血的衣服扔進送洗框。

右腳不能使勁兒,落地了就疼,她勾著腿滿屋子蹦,掛上了自己的雪服,從裡麵掏出五個鑰匙扣——

不想起這茬還好,為了這幾個鑰匙扣她鞠躬儘瘁。

都負傷了。

薑冉抿了抿唇,周圍一沒有其他不那麼熟的人她矯情勁兒就上來了,輸了比賽,在那麼多人麵前摔飛出去,最後被人用輪椅一路推回來。

今天黃曆上一定寫了不宜出門吧?

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倒黴。

回床上,給膝蓋拍了張照片,傷口還在滋滋往外冒新鮮的血珠子,就這麼血肉模糊的給北皎發了過去。

發完照片,她又有點後悔。

正想這條狗會不會給她扣問號啊,那她可能會更生氣,突然微信語音電話就響了,她嚇了一跳。

接了視頻,視頻那邊北皎好像是在車上,周圍有點暗,她也看不清。

電話接通了,北皎也沒跟他廢話,漆黑的眸子盯著屏幕這邊,悠悠地問:“膝蓋怎麼了?”

語氣越平靜,事兒越大發。

他這聲音一響起,薑冉就覺得後腦勺某根筋跳著疼,她心想她可能是瘋了,要麼怎麼會想不開自討落網——

雖然她本質上隻是傷口太疼了又輸了比賽想要撒個嬌。

……早知道找邱年了。

她在心裡嘀咕。

對麵聽她半天不吱聲,神色變了又變,“後悔”與“遲疑”相互交替出現十分精彩,也沒揭穿她。

就坐在那看著屏幕,臉上甚至沒有過多的情緒,耐著性子等著她開口。

等了半天,終於聽見她哼了聲:“早上出去遛彎,地上滑沒看著,摔了一跤,就摔成這樣了,好疼。”

她聲音又緩又軟。

她什麼時候用過這種聲音跟北皎說話啊——

要麼心虛。

要麼在床上被他弄得狠了想讓他滾開。

一般目的明確。

“走路上,平地摔。”北皎說。

薑冉點頭:“對,對。”

北皎沉默了下,正當薑冉以為自己蒙混過關,又聽見他慢吞吞提醒:“下次撒謊,先把速乾衣脫了。”

薑冉抬起頭,床的正對麵是梳妝台,梳妝台上有一麵鏡子,她看見鏡子裡的人身上白色的速乾衣穿的整整齊齊,正一臉懵逼的與鏡子外對自己四目相對。

“薑冉,天天為了護具的事跟我發脾氣,輪到自己就可以不穿?”手機裡,男朋友聲音緩慢,“搞雙標,是吧?”

今天仿佛全世界都在提醒薑冉,你男朋友很凶的。

現在看來,確實很凶。

薑冉拿起手機,冷靜地掛斷了視頻。

然後給他扣字——

【是誰的冉冉鴨:信號不好,晚點再說哈!想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