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官宣,是真的(2 / 2)

野犬 青浼 20208 字 6個月前

她甚至小小後退半步,如同備受打擊,扔下一句“我去廚房看看湯”,轉身落荒而逃。

她匆忙走開,玄關裡一下子陷入了奇怪的寧靜。

薑冉莫名其妙,屬實不知道為什麼她是這樣的反應,先撇開她平時根本不管北皎的事兒不說,她不是早就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嗎,現在這備受打擊的樣子——

跟她有什麼關係?

可惜北皎沒被薑懷民揍死?

北皎卻對張零零這般反常視若無睹,自顧自換了拖鞋,直到在他們身後薑懷民歎了口氣:“阿皎,你媽最近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

薑冉一愣。

北皎穿拖鞋動作一頓,輕輕“嗯”了聲。

薑冉挑眉:“她又去煩你了?”

北皎想了想,看了看廚房的方向,那邊時不時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顯得在裡麵的人十分煩躁。

他停頓了下,才用十分中性且平靜的語氣說:“也不算,就是那天從崇禮回來,我和薑冉正鬨著,我媽通過車上說相親時那點兒微妙的氣氛變化,猜到了我們鬨騰的原因無非就是還沒公開……後來她就來到我的房間,告訴我不要肖想薑家太多,否則——”

“否則就會像她一樣,被我拒絕。”

薑懷民替他說完,“你們在崇禮那幾日,張零零一度暗示我,想同我打證,但被我拒絕了。”

薑冉眨眨眼,有些驚訝,她一直覺得張零零雖然狠心又浮誇,但是她沒有野心,才可以在薑懷民身邊待那麼久……

“要不是你們鬨了這出戲,我可能不太會留著她了。”

薑懷民驗證了薑冉的猜想。

“隻不過現在情況有所不同,你們在一起了,那便很好,我肯定是不能娶張零零的,否則無論是道德上還是法律上,你們都必須分開——”

薑懷民掛著虛偽的微笑著把話說完,“作為長輩,怎麼能以犧牲後輩的幸福來換取自己的婚姻呢?”

就像獨一無二的砝碼和一把秤,平衡總會偏向一邊,如今北皎和薑冉在家長這邊率先公開,張零零就必須死心。

重組家庭的子女不可通婚,但若父母不存在婚姻關係,無論是血緣還是社會關係上他們就不再有任何瓜葛,理所當然可以結合——

這是國家法律。

單從前幾日被薑懷民這樣輕描淡寫地拒絕,張零零當然不會被拒絕一次就從此消停,她可能隻會覺得時間未到,自己過於心急,以後可能還會有這樣那樣的暗示。

薑懷民卻不耐煩這樣的暗示,所以隻要秤偏向北皎與薑冉這邊,張零零就會知道,她本就徹底沒有戲可唱。

那不是很好嗎?

皆大歡喜。

——而這樣的“皆大歡喜”,正是張零零方才萬念俱滅的原因,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她和北皎,隻能有一個留下。

在女兒呆滯的注視中,薑懷民樂嗬嗬一笑:“一方麵也是覺得阿皎這個孩子還是很能乾的,你去崇禮他也願意一起發癲守著你形影不離,你這樣不給名分很不公平;另一方麵當然是你們公開了我就順便行個方便嘛……”

坐在換鞋椅子上,大肚子的中年老狐狸很幼稚地做了個拉弓射箭的姿態,嘴巴裡還要配音“咻”地一聲。

老狐狸說:“一箭雙雕,厲害不?”

薑冉:“………………………………………”

薑冉:“?”

薑冉:“爸!!!!!!!”

……

薑冉被她親爹的一箭雙雕那一箭射得心態稀巴爛。

過完年,大年初二就拎著行李箱,離開了她這毫無溫暖(不)且充滿了老謀深算(不)的家。

原本走的時候她甚至有點不想牽上她的家犬,然而薑懷民卻貼心地給他們買了連位的機票,一臉慈父地說,“說什麼胡話,阿皎當然得跟著你!”

這裡麵的邏輯不太說得通且有點兒強盜。

薑冉麻木地接受了。

北皎順利地跟著她回到了鬆北滑雪場,回到了彆墅二樓薑冉的房間旁邊他的狗窩,拉開房間門,他看著被清空得一乾二淨、床單都沒給鋪的半毛坯房,他沉默了下。

拉開衣櫃,他記得自己走時留了一兩件衣服沒帶走,現在衣櫃也空空如也。

打量一圈這被清空到恨不得不讓人知道這裡曾經住過人的房間狀態,他絲毫不懷疑是他們上次吵架到分手,他被掃地出門的第二天,薑冉親自動的手。

關上衣櫃門,黑發年輕人低頭嗤笑一聲,說,“真狠。”

薑冉抱著胳膊站在他身後,一點兒也不覺得虧欠或者不好意思——

從鼻腔裡噴了股氣,她轉身昂首挺胸地回到自己房間。

自從“一箭雙雕”事件後,她就是這個態度了,總覺得北皎什麼都看明白了又不告訴她,儼然和薑懷民猶如蛇鼠一窩。

現在她回想起那日在茶樓,還十分想死。

她那麼主動投入他的懷抱,簡直像自我感動投入獵人的懷抱慷慨赴死的獵物一樣——

笨的要死。

想想都尷尬的腳指頭摳地。

……

在鬆北待到初三,俱樂部那邊來了新活動,趁著春節假期推廣一下冰雪事業順便賣賣裝備,老板自己掏腰包自費舉辦了個俱樂部名頭的免費團體課。

此時俱樂部還有許多滑手在老家過年,鬆北滑雪場留守兒童並不太多,算上年剛過完就離家出走的薑冉,一共就七八位。

此時正是二月,東北低溫達到巔峰,薑冉自然不可能去搞什麼團課——

懶得出門,也沒心情。

這“好事”自然落到了俱樂部活招牌,北皎的頭上。

他對這種事不太熱衷,但是他有個好習慣就是但凡接了的活兒他都十分認真地對待,連續幾日他都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客廳,整理、篩選報名學員名單,和老板商討團體課教學內容規劃……

遇見難題,俱樂部老板說:“教學這塊你拿不定主意就問問薑冉,她教的學生沒有一萬也有一千。”

他早就知道薑冉和北皎的事,薑冉的“官宣”朋友圈下,他就留了個意味深長的“哈哈”。

這會兒從電腦屏幕視頻頭,他能看見身上穿著毛茸茸居家服的薑冉麵癱著臉窩在北皎身後的沙發上,抱著一大盒冰激淩一勺接一勺往嘴裡塞。

北皎回頭掃了她一眼,得來她冷淡的一瞥。

他嗤笑一聲,轉回頭,對俱樂部老板說:“看見沒,年前就這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到今天了,你覺得她能搭理我?”

俱樂部老板發出“嘖嘖”的咋舌音。

薑冉一勺子插.進冰淇淋盒子裡,打定了主意不會搭理他。

……

第二天。

薑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搭在自己腰間的胳膊抽走了,旁邊原本陷下去的床墊彈了起來。

浴室裡傳來淋浴聲,她翻了個身,一個人霸占整張床,然後嗅到床另外一邊北皎身上的氣息……暴躁地掀了掀被子,又默默地滾回了屬於自己那半拉。

又閉眼強行睡了一會兒,被人刨開被窩挖出來,她不耐煩地發出“嚶嚶”兩聲,那人卻不管不顧,強行在她鼻尖上親了一口。

“出門了。”

他嗓音低磁。

薑冉閉著眼伸出手,沒輕沒重地推開他的臉,在他額頭上撓了三條爪痕,不明顯,摘了頭盔才能看見。

北皎拉過她作威作福的爪子又親了下,這才重新給她蓋好被子,準備出門。

樓下門開了又關,已經儘量放輕的動靜中,薑冉睜開眼……

也不太睡得著了。

裹著被子爬起來,她打了個嗬欠,茫然地瞪視了一會兒天花板——

一個小時後,薑冉抱著自己的板出現在鬆北滑雪場。

正是春節假期,鬆北滑雪場人山人海。

在A索纜車入口大排長龍的地方,他們的俱樂部花大價錢弄了個舞台,舞台請了些小有名的歌手即興表演,大白天的,熱鬨非凡。

人頭攢動的舞台前方,插著無數的旗幟,每一麵巨大的旗幟在北風中獵獵作響,上麵印著俱樂部老板的收藏品——

俱樂部的滑手們。

灰藍色主色調的半身照,下麵一行白色字體是他們的名字。

薑冉看見自己的那麵旗幟被擺在最中間,左邊是李星楠,右邊是北皎——

寒風中,旗幟飄揚。

北皎的照片不多,估計是俱樂部老板要他隨便從雪圈的攝影APP的攝影師那買的抓拍,是他滑行時的,照片中他沒戴護臉,隻戴著雪鏡,露出精致又清晰的下頜線,是個後刃的滑行姿態……

照片中他大約剛抬手,手套間有揚起的雪塵。

這張挺好看的,薑冉麵無表情地心想,他怎麼沒給老娘發一張?

薑冉的照片是她自己隨便選的,身上穿著省隊的訓練服,胳膊上的五星紅旗是灰藍色主色調裡唯一的紅色色彩,照片裡妝容精致的女人下巴微仰,居高臨下地看著鏡頭,表情孤高且欠打。

薑冉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美貌。

就聽見旁邊有人在討論。

“怎麼北皎也上這個俱樂部了啊?”

“噯,老板牛逼唄,舍得砸錢什麼不行——這下可好了,國內刻滑圈一共才幾個數的出名字的,全在這個俱樂部了。”

“我之前還以為北皎會去崇禮的俱樂部,然後從此崇禮有北皎,吉林有薑冉,兩位大神各自盤踞一方領地,王不見王……正正好也振興一下崇禮的刻滑隊伍,現在崇禮那邊還是公園氣氛好。”

“那不跟現在融創冰箱分布似的,啥玩得好的都習慣性紮堆。”

“可惜了。”

“沒辦法,一般這玩意兒都是跟著師門,師父在哪徒弟就在哪,那北皎這塊兒不是都壓根不知道他那個神仙師父到底是誰麼,他也不說,大家都默認他在崇禮拜師學的刻滑——”

“不是,我聽說他上崇禮那會兒刻滑已經入門了,他不定是在哪學的。”

七嘴八舌的討論中,薑冉將目光從北皎那麵旗幟上收回。

用肩膀擠開水泄不通的人群,抱著滑雪板,薑冉目不斜視抬腳往排隊上纜車的隊伍末端前進。

剛走兩步,就聽見有人在後麵喊她,“冉姐!冉姐!”

薑冉腳下一頓,回過頭。

見是一個認識的路人,這會兒擠眉弄眼:“皎神公開課,這就馬上開始了,聽他叭叭一兩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那語氣,顯然是還記得之前薑冉的“官宣”。

薑冉沉默了幾秒,一抬頭就看見,他們討論的對象就在不遠處——

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yakky背帶褲,裡麵是深藍色的衛衣,年輕人的體姿挺拔修長,站在一群用崇拜眼神兒望著他的學員中間。

紅樹grayType—R插在雪堆裡立在他身邊,板麵上,已經有一些年頭的BC限量貼紙的小翅膀已經被磨掉了一邊,另一邊的鐳射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當年那個一身拚湊雪服,毫無品味在融創推坡的小趴菜仿佛已經完全遠去。

“看到那個貼紙沒,BC限量版貼紙,最開始的來源是幾個大型賽事拿名次才有的,後來因為好看才有淘寶商家複刻,大把人往板上貼,但是複刻的貼紙都沒得鐳射的,”路人湊到薑冉耳邊。“聽說皎神這枚是真貨,他有那個實力的。”

薑冉心想,坊間傳聞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他說他自己拿的?”

“沒,他謙虛。”那路人笑了,“說是他師父給他拿的,嘖嘖嘖,又是那個神秘神仙師父。”

薑冉沉默。

正發呆,忽然看見學員裡有一個長頭發的小姑娘湊到北皎跟前,指著自己的板的固定器,說了些什麼……

北皎彎腰去看,那小姑娘笑嘻嘻地從雪服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遞給他。

北皎愣了下,一下子沒來得及拒絕。

薑冉身邊的路人笑著說:“皎神不愧是皎神,人氣爆棚。”

目光閃爍了下,薑冉平靜地說:“他算什麼東西,剛學滑雪三年的人也能神啊神的叫?滑雪是極限競技,你們的心存敬畏呢?”

嗓門沒收住,乘著北風傳遞到四麵八方。

周圍人來人往,這會兒紛紛轉過頭來,包括站在學員中間被眾星拱月似的北皎本人,也轉頭看過來。

一時間,鴉雀無聲,雪場變火葬場。

你都不能想象現場成百上千人的室外能有怎麼安靜的時候,眾人瞪大了眼,目光如同X光似的瘋狂在北皎與薑冉之間來回掃射——

翹首以盼,正等待頂尖女大佬和男大佬決戰紫禁城之巔的血腥場麵……

此時卻隻見北皎麵無震怒,滿臉平靜垂眸,淡道,“聽她的。”

眾人:“?”

在他們印象中,皎神脾氣向來不太好,也不是總亂發脾氣,隻是那雙深色瞳眸一言不發看過來時,能讓人雙腿發軟。

而此時此刻,那雙能無聲殺人的眼睛眸色漆黑,目光沉定,望著不遠處的女人。

“冉冉。”

他嗓音低磁,是他人從未聽過的柔和。

聲音不高不低,聽在人們耳中,卻猶如春日驚雷。

見不遠處冷著臉站在那的女人毫無反應,他緩緩垂下眼,一時間頭狼退化為忠犬,極其溫馴。

“師父。”

現場眾人不約而同微微張嘴,因為震驚無法合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們都知道,北皎有一個神仙師父,將他從初接觸單板滑雪至今三年培養成神。

可是每當人們問到這人姓誰名誰,卻隻能得到皎神淺淺一笑,而後用不那麼有情緒的聲音告訴路人,她不讓說。

北皎的神仙師父是個謎。

時至今日他們終於知道,那個神仙師父,是薑冉。

“……他叫她冉冉,你們聽見了沒?”

一個路人震驚之中,喃喃道,“捏媽的,那個官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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