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岌突然抬眼望過來,與寒酥望過來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寒酥嚇了一跳,飛快地垂下眼。
他心裡很不舍得。雖然隻是分彆一天,他現在已經開始犯相思。
他握住寒酥的手腕,拉著人進房,用力一拽,寒酥跌跌撞撞地倒在床榻上。她的雲鬢散落下來,遮了半邊臉。
封岌今晚有應酬,他讓沈約呈相陪。
這個夢,是封岌藏在心裡的一絲懼,懼怕與寒酥的錯過。
寒酥望著沈約呈這雙真摯的眸子,心下針紮一樣難受。
寒酥仰頭望著於夜幕中綻放的煙花。曇花一現的燦爛之後將自己燒燼,寒酥隻覺得悲涼。
雖然寒酥每一次逃走,都被他捉回來,可是他心裡卻越來越不安。
他居然在夢裡對寒酥做那樣的事,實在是太過分了!
封岌時不時會來彆院。他每次過來時,寒酥都安安靜靜地相陪,好似回到了曾經赴京路上的帳中。
封岌以為寒酥還會繼續沉默,可她突然開口。她平靜地說:“除非我死。”
封岌怒不可遏,沉聲質問:“你要逃到什麼時候?”
沈約呈呆滯了許久。
幸好上蒼眷顧他,讓他們沒有錯過。
寒酥也忍不住抬眼望了他一眼,心裡迫切地想知道答案,盼著封岌早日離京。
封岌道:“住不了多久。”
沈約呈還是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年,被這麼打趣,臉上不由有一點紅。他本來還有好些話想對寒酥說,此刻也都把話咽了下去。他向後退了一步,轉頭對車夫說:“路上當心。”
見寒酥不生氣,沈約呈這才鬆了口氣。他跟著長舟走到門口,又突然快步折回來,走到寒酥麵前,低聲道:“等父親走了,我一定好好陪著你!”
“那就綁你一輩子。”封岌俯身壓過來。
自被帶到這裡來,她就明白了封岌的打算,不過是養一個外室罷了。她絕不允許自己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即使是戰神赫延王的外室。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暫時沒法脫身,還需從長計議。
她將其他人引開,千方百計讓彆人以為她在馬車上,再讓馬車跌落懸崖。同時又拜托沅娘提前在山崖下準備好了屍體。
成家這個詞戳了封岌一下,讓他再一次將目光落在寒酥的身上。他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兒子敬的茶,緩聲道:“確實該早日滅了北齊早日成家。”
吃過東西,封岌帶著寒酥去了外麵,帶她看煙花。
封岌撿起遺在一旁的寒酥的衣帶,遞給寒酥,沉聲道:“你把我綁起來出出氣!”
寒酥古井無波的眸中浮現了驚訝。不過這抹驚訝很快轉瞬即逝,她偏過臉去,望著桌上將要燒燼的燭火。
寒酥不吭聲。
寒酥緊抿唇,不吭聲。
占據彼此時,封岌垂眼,在柔和的帳中凝望著寒酥,道:“寒酥,我不會讓你永遠見不得人。等我兩年結束戰事,必會明媒正娶你。”
傍晚,寒酥正與沈約呈說著明日去寺廟上香之事,封岌突然讓長舟過來將沈約呈喊了過去。
寒酥有些驚訝他會在除夕夜過來。
封岌又突然抱住寒酥,緊緊箍進懷裡。
寒酥愣住,急忙坐起身,問:“怎麼了?”
寒酥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拿起筷子,與他一起吃年夜飯。
她的計劃很周全,她也確實瞞天過海地“死”了。可是她瞞天過海,沒瞞過封岌。
她溫笑著點頭,將沈約呈送到門口,目送他離去。
寒酥心裡明鏡一樣。她微笑著對沈約呈道:“去吧。赫延王在京中時日不長,你能多陪著他儘孝是應該的。”
暮色四合,沈約呈正一邊擺弄著要送給寒酥的步搖,一邊等她回家。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沒有等到寒酥回家,而是等到了她的死訊。
封岌在寒酥對麵坐下,端起酒壺倒了兩杯酒,遞給寒酥一杯。
封三爺在一旁插話:“二哥這次什麼時候走?”
封岌正在朝堂上,忽得了消息,轉身大步離席,惹得滿朝文武議論紛紛。
她的乖順,讓封岌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夜裡,封岌將寒酥推到床榻上時,寒酥並不拒絕,甚至也會抬手攀他的肩背。她順從得好像認了命。
“吃飯。”封岌道。
不,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封岌逼近,他攥著寒酥的衣領,提拎著她,咬牙切齒:“為什麼一定要逃?寒酥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沒有身份還能逃到哪裡去?”
一片大紅色的赫延王府,一日之間摘去了囍字與紅燈籠,一片縞素。
“安心在這裡住著。”他說。
他立在赫延王府前,望著馬車駛遠。
寒酥應聲,她垂下眼睛,望著杯中晃動的水麵,心下計劃著脫身之法。
寒酥一臉呆滯地望著他,茫然無措。
沈約呈將人送到馬車旁,親自放腳凳,然後扶著寒酥登上馬車,又囑咐翠微若下雪了及時給寒酥添衣,依依不舍的樣子惹得大娘子封清雲掩唇打趣。
沈約呈下意識地皺了下眉,轉頭望向寒酥。父親讓他相伴,他欣然往之,隻是他才剛成親,昨天就醉了酒,若今日也不在家……
再見封岌,已是七八日之後的晚上,這一晚是除夕。
沈約呈不會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寒酥。
遠離赫延王府的郊外一處宅院裡,寒酥愁眉不展。
封岌轉過頭望向睡在身邊的寒酥,他盯著她半輩子那麼久,才知道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寒酥軟聲:“嘉屹。”
“怎、怎麼會……馬車怎麼會跌落懸崖呢……”沈約呈喃喃自語。他身上穿著喜服,他才剛與寒酥成婚。
第二天,寒酥跟著赫延王府的女眷出門去寺廟上香祈新歲。
封家大爺在一旁說:“也好。早日把北齊那些混蛋滅了,早日成家立業享清福更好!”
她騎馬飛奔逃走時,被長舟和雲帆攔了下來,然後被送到了這裡。
封岌望著寒酥平靜的眉眼,心裡突然就慌了。他心裡升出巨大的恐慌感,似乎她總有一次能夠逃走,他總有一日將會永遠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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